( ) “敏儿,不要让朕为难。”皇上冷静地开口,“六宫妃嫔,是做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制度规格,朕可以把你看成最重要的,却无法成为你的唯一。”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欧阳敏无奈地笑了,“一枝独秀,终难及满园春色。”
她说完后,悄然自皇上身边离开。可这紫宸殿铜墙铁壁一般,她却走不出去。皇上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微微有些暗沉,耳边突然就浮现一道轻缓柔和的声音。
“皇上可以把臣妾看成最重要的,但请不要让臣妾成为唯一。六宫嫔妃,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制度规格,怎好因臣妾一人,便坏了规矩。”
这就是叶敏,她不求专宠,他却给她专宠。自她去世以后,他不愿意再给任何女人专宠的荣耀,她们却又渴求着专宠。
他原以为,欧阳敏是不同的,却没想到她也不能免俗。
他是帝王,他的生命里不该出现“专宠”二字,况且眼下,他最想的,是能继承他皇位的太子。只是这个太子,他希望是欧阳敏所生。
突然间,皇上就想起夏锦凤那天说的话:“父皇,你是不是想把我打造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来来者的女皇帝?”
想到这,皇上突然就笑了。女皇帝?若真不能再有子嗣,他给这天下立一女帝,又有何不可?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这时候,身边伺候的太监见皇上突然不知何故发笑,便乘机上前劝说道。
“什么时辰了?”皇上问道。
“丑时二刻。”
“的确不早了。”皇上说着,便站起身来,朝殿门外走去。
“皇上不在紫宸殿歇息?”太监有些诧异,今日天不亮,皇上就派他去通风报信,以自己病重为借口把欧阳敏给骗进宫,他还以为,皇上今晚会临幸欧阳敏,怎么这时候他却又要离开紫宸殿?
“多嘴。”皇上怒瞪了他一眼,阔步走出大殿。
他与欧阳敏相识八年,虽未正式成婚,却早有夫妻之实,本无可避讳。可今夜不同,在宫里,无论他在哪一处留宿,都会有详细的记录。欧阳敏无论怎么说都是尚未出阁的姑娘,他今夜若留在紫宸殿,日后欧阳敏就算做了皇后,也会落下不能守贞的把柄。而这样的把柄,说小可小,说大却也大。就怕日后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那对欧阳敏可是极为不利,甚至会影响到她是否稳坐后位以及日后立储问题。
走出紫宸殿,月色如水,夜风微凉。皇上突然间就觉得困意顿消,索性在宫中漫步,不知不觉间,竟来到牡丹阁。
“皇上可是要在牡丹阁歇息?”太监惊诧地问道。
“嗯,朕在此歇息,你退下吧,任何人也不许来打扰。”皇上说完,径自走入牡丹阁中。
牡丹阁灯火通明,到处都打扫的一尘染。那供奉着叶敏画像的案上,依旧摆着她生前最爱吃的菜肴瓜果,香炉里插着三柱才烧了不过一寸的香。袅袅青烟慢慢的飘散开来,又慢慢的消失不见。
皇上看着叶敏的画像,目光渐渐变得温润柔和。他立在画像前,自言自语地说道:“敏儿,朕来看你了。朕好久没来,你不会怪朕吧。”
说完,他微微一笑,恍若倾城。
“朕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碧玺国来求亲了,要咱们的凤儿,去做太子妃。朕已经决定要答应他们了。因为他们的太子,就是咱们凤儿自己喜欢的人。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吗?不过,朕还是有些不高兴,因为碧玺太远了,凤儿去了,就再也不能回来,你说朕以后要是想她了怎么办?”
皇上静静凝视着画像,仿佛只要看着它,画中人就能开口说话。
良久,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明天,朕要举行立后大典,册封欧阳宗的女儿欧阳敏为皇后。你是见过她的,虽然那时候,她只有十岁,可你也夸她聪慧伶俐,天生质丽。所以,朕想让她来做朕的皇后。不为别的,只为再生一子,继承朕的江山。敏儿,你不要怪朕,朕何尝不想让咱们的儿子继承皇位,可他……是朕没有教好他,朕乞求你,原谅朕……”
皇上说着,不知不觉间便湿了眼角。这些在别人面前无法言说的话,他只能在寂静的深夜,对着叶敏的画像倾诉,废太子为燕王,他的心比谁都痛。可一个连自己父亲都能下毒手的人,他又岂能放心把江山再交到他的手中?
所以,纵使心里再愧对叶敏,他也只能选择和欧阳敏再生一子!
“啪!”就在这时候,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自皇上身后传来,皇上一惊,怒道:“谁?”
只见一个小宫女颤抖着从那道纱帐后走出,手里还紧紧转着弹灰的鸡毛掸子。她低着头,双肩剧烈的颤抖着,似乎是吓懵了,既不敢抬头,也不忘了行礼。
“你在这做什么?”皇上盯着她,冷声问道。
“奴婢,奴婢在打扫,不,不知道,不知道皇上会来……”
“这么晚了,你还在打扫?”皇上疑惑地问道。
“是奴婢手脚太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