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苏景辉被夏锦凤拽着,自正殿右侧一道拱门走出,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茂盛的竹林,一条六棱石子小径曲折伸向竹林深处。
“真没想到,你这储秀宫,竟还连着御花园。”苏景辉无限感慨地说道。
夏锦凤听了这话,咯咯笑道:“这是御花园?这是我自己的园子好吧。”
“你自己的?你喜欢竹子?”苏景辉大吃一惊,方才见识过储秀宫的正殿,他已然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储秀宫居然还另有洞天,竟有这么一大片竹林。
“错。”夏锦凤笑道:“准确的说,是我喜欢吃鲜竹笋,所以就让人种了这片竹子,我这园子里,每一处都有专人打理的。除了这片竹林,正殿后面,还有一片桃林,一片杏林,正殿左边,是梅林和梨园。过了这片竹林,是我的花园,里面种的花,连御花园都不一定有。有一株牡丹,开花为金色,花径足有一尺,据说普天之下仅此一株,是九年前洛州进贡的。还有一株茶花,是用特制的暖阁,从碧玺千里迢迢运来的。那花开时,朵朵娇艳欲滴,可好看了。还有池塘里的睡莲,并蒂莲,都是极少见的品种。”
夏锦凤兴奋地讲述着自己这花园里的奇珍,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竹林。苏景辉以为,夏锦凤要带他上花园逛逛,没想到她竟拐了个弯,把他带到竹林右侧的一处屋舍前。
三间敞亮的屋子,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看上去富丽堂皇。不过,走进一瞧,原来竟是厨房。苏景辉不禁感慨皇室生活的奢移,哦不,应该是公主生活的奢侈。因为他去过皇上的紫宸殿,也进进太子东宫,可别的不说,仅是这面积,都不能与这储秀宫相比。
“到了。”夏锦凤在厨房门口站住,对苏景辉道:“这就是我的厨房,这里有当今世上,八大菜系的名厨,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做你说的那个欢聚一堂全家福,所以,就有劳你,给他们指点指点。”
苏景辉听了这话,不禁嘴角一阵抽搐,让他教八大菜系的名厨做菜?这岂不是班门弄斧!
可是没办法,公主的话,不能不听。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厨房。不料刚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八个大厨,几十个杂役,整整齐齐地列队站立,在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全部躬身行礼。
“参见公主。”他们异口同声,声音响亮,却让苏景辉有些震惊。
不,不仅是现在,自从进了储秀宫,他便一直处于震惊状态。因为他从未想过,夏锦凤的生活,竟是如此的铺张奢华,刹那间他又一次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千重山一样。
“本公主今天带他来,是让他教你们做一道菜,你们都跟着好好学。”夏锦凤没有发现苏景辉的震惊,只是吩咐着这一帮厨子。
只是,她这话一出口,苏景辉就被一帮厨子给围住,纷纷要向他讨教学习。
苏景辉没办法,只好把自己做大杂烩的办法讲给这些厨子。这些厨子一听这傻眼了,其中一人急忙将苏景辉拉到一边,问道:“大人,您这可不就是民间百姓吃的大杂烩吗?”
“就是大杂烩。”苏景辉有些尴尬地说道,“可公主不知道,我也没办法。”
“没事。”那厨子笑了笑,“其实除了我,他们也不知道。我是穷人家出身,不像他们,都是名厨世家出身,会做的全是山珍海味。公主这道菜,就包在我身上了。”
苏景辉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对夏锦凤说道:“公主,你的这个厨子说,他会做。”
“什么?他会做?”夏锦凤惊喜地说道:“好,那就让他赶紧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又兴高采烈的拉着苏景辉出了厨房,七拐八绕地走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之后,又来到一处屋舍。这时候一股酒香突然扑面而来。苏景辉面露惊异,问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我的酒窖。这里有封了三十年的柳林酒,都是我藏起来的,我父皇都不知道呢。”夏锦凤说着,推开房门,浓烈的酒香顿时直蹿入鼻间。
“你想喝吗?”夏锦凤推开门后,问苏景辉道。
“微臣甚少饮酒。”苏景辉笑了笑,神色却有些苦涩。他突然之间想到,如果他娶了夏锦凤,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吗?
想到这个,他又不禁暗嘲自己的痴心妄想,夏锦凤是从小养尊处优,得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殿下,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由着性子胡来,但他却不行。抛开他一个小小捕头的身份不说,单是他的身世,一旦让皇上知道,到时候不仅他要人头落地,便是当年拼命保住他的舅舅苏哲,还有他一生劳苦辛酸的母亲,甚至,知道他身世,却隐瞒不报的欧阳相,都会受到连累。
为了这些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上发现,他是林海阔的儿子。至于夏锦凤,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也不想否认对她的感情。只是,如果他的存在注定将给她带来痛苦的话,那他宁愿她把对他的这份感情,转到其他人身上。
夏锦凤却丝毫不知道她的心思,此刻的她,只想把自己所拥有的,都展示给苏景辉,因为她已打定了主意,她要嫁他。
其实,这也是天意。今天苏景辉可不就穿了她曾经做给沈寒澈的衣裳?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件完全不假他人之手缝制的衣服,四年前她满心欢喜地将它缝好,准备在第二天送给沈寒澈的时候,沈寒澈却从此消失。
她迷茫过,也伤心过,但时过境迁之后,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件衣服的存在。谁又能想到,四年之后,这件衣服竟意外地穿在苏景辉的身上。
如果,他没有去用手握住她的剑,阻止她去自杀,那他便不会受伤。也不会因为她把辣椒粉当成药而加重伤势,不得己来到皇宫,那样的话,他也不会穿上这件衣服。
可是现在他穿了,穿的不仅仅是衣服,更把她曾对沈寒澈的感情完全转接替换了。夏锦凤想,哪怕这时候,沈寒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不会改变对苏景辉的心思了。
尽管苏景辉说他甚少喝酒,但离开酒窖的时候,夏锦凤还是叫人搬了一坛子酒送到正殿。黄昏的时候,宫女们开始上膳,除了夏锦凤指名要的那道大杂烩以久,还有各色菜肴三十几道。
“这么多菜?”苏景辉吃惊地看着堆了满桌子菜,不敢置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