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接着名单看了看,不解问道:“朕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请陛下看童子科!”
赵祯翻开第二页,脸色顿时一变,排在第一名的,赫然正是平江府吴县范宁。
赵祯目光凌厉地望向宋庠,“宋相公,你给朕解试一下!”
宋庠也愣住了,两份童子科的名单居然不一样,张宣给他的名单把范宁摘掉了,但他也不知道居然还有另一份名单。
他极为不满瞪向张宣,“张侍郎,名单是你给我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宣已经骑虎难下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礼部认为范宁资格有问题,所以将其移出面试名单。”
“那朕刚才问你范宁是第几名,你为什么说不知道?”赵祯语气冷然地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确实不知范宁现在是第几名,或许是第五十名,或许是第四名,微臣没有确认之前,不敢乱说。”
“哼!你很会狡辩,居然让朕无话可说,那你告诉朕,范宁哪里资格不符?”
张宣心中一阵阵发虚,他咬着牙关道:“他是礼部尚书范仲淹之孙,我们认为他应该考别头试,但他没有考,所以礼部认为他的资格有瑕疵,为了避免天下人议论,所以取消他的面试。”
赵祯眼睛眯了起来,真有趣,居然牵扯到范仲淹了。
文彦博冷笑一声,对赵祯行一礼,“请陛下容臣问他几句!”
“文相公尽管直言!”
文彦博怒视张宣道:“请问张侍郎,范宁只是范仲淹族孙,并非亲孙,范仲淹正式就职礼部是科举第二天,这种情况违反别头试的规定吗?”
张宣知道自己只要向后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这个时候他只能豁出去了。
“严格来说,他确实没有违反别头试的规定,但他又是礼部尚书的孙子,让他参加别头试,也并无不可,所以我刚才只是说,他的资格有瑕疵,否则在省试审核时,我就会取消他的中榜资格,但作为礼部侍郎,我绝不会把一个资格有瑕疵的士子推荐给天子面试。”
“你推荐?”
文彦博继续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推荐?你和主考官说过吗?哪位认可了?你提供给天子的名单是主考官重新草拟的?”
尽管张宣说得很有道理,范宁的资格有瑕疵云云,但文彦博却抓住了他最大的漏洞。
礼部没有资格取消谁的名次,他们只能提出异议,由负责殿试的两名相国审核其证据是否合理充分,相国认可后,再由主考官重新修订新的名单,然后三名正副主考官重新签字。
流程非常严格,就是为了防止作弊。
张宣被击中了要害,他觉得自己要瘫倒了,他鼓足最后一丝勇气道:“这件事微臣已交给员外郎裴群去做,微臣认为,他应该已经沟通过了。”
这时,感觉自己被出卖的宋庠在一旁冷冷道:“张侍郎,你在睁着眼说瞎话呢!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居然让一个员外郎和我沟通?他几时和我沟通过?”
宋庠背后一刀使张宣崩溃了,他扑通跪下,浑身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文彦博又向赵祯行一礼,“微臣已经问过员外郎裴群,他说是张宣让他擅自修改名单,他一切都是按张宣的要求来做,张宣根本没有让他去和主考官沟通。”
赵祯叹了口气,“居然敢这样公然欺朕!”
他注视着张宣,“你说吧!是谁指使你这样做?”
张宣磕头如捣蒜,“没有人指使微臣,是微臣和范仲淹有宿怨,微臣想趁机报复,是微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微臣愿接受一切惩处!”
张宣虽然已经绝望,但并不糊涂,他知道若供出张尧佐,只会让他结果更惨!
赵祯冷冷看了他片刻,便挥挥手,“把他拉出去,交大理寺审问!”
几名侍卫将张宣拖了出去,张宣始终一言不发。
宋庠满脸羞愧道:“微臣也有失察之责!”
赵祯淡淡道:“殿试后续就交给文相公,宋爱卿就不要过问了。”
宋庠心中一凉,官家居然没有称呼自己宋相公,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担忧,难道自己也要不妙了?
他心中恨极了张宣,又无可奈何,只得躬身道:“微臣遵旨!”
赵祯又对文彦博,“朕给你半个时辰,重新梳理一遍,朕要看完整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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