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看这人黑不溜秋,长得就跟城乡结合部小王子似的往自个跟前一蹲,褚青纳闷,哥们你谁啊,这么自来熟?
随后他一开口,褚青就乐了,这一嘴隐藏不住的大碴子味,便笑道:“嗯,刚来。”
那人比他还要高一点,身上还算有肉,脸可就太瘦了,颧骨好像马上就要支棱出来。这人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牙,道:“我就说呢,这片儿混的我都认识,哎你哪个班的?”
“我进修班的。”
那人细细看了看他的脸,点点头,道:“瞅着像。”
褚青郁闷,也细细的看了看他,您直接就说我长得老不就得了?
那人又道:“我表演系的,我叫刘晔……”说着还特意顿了顿。
人若是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在暗示对方:麻溜的给爷捧一下!
褚青自然不会落人面子,很配合道:“哟,听说过。”
刘晔佯装羞涩,想拍拍大腿,又发现自己是蹲着容易摔,就搓了搓膝盖,笑道:“我刚拍完霍建启导演的一个片子,才刚回来,这整的大家都知道了……”
褚青偏头瞅他,暗道,我还以为你个逗比是被那法国媳妇慢慢调*教出来的,没想到你天生就是个逗比。
敢情你被班上那几个彪悍的女同学压迫的,只能上我路人甲这秀优越感来了?
他可不认得什么霍建启,也不知道这货拍的是啥片子,只是见着个小苹果才客套客套,说声“久仰久仰!”
你丫还当真了……
刘晔嘿嘿羞涩过后,才想起来问他名字,可能觉着对方比自己大好几岁,没再叫哥们,而是道:“那个,您贵姓?”
褚青就觉着帽子底下的脑瓜皮都在发痒,道:“我叫褚青。”
俩人蹲在地上握了握手。
“您多大?”
“22。”
“那得叫哥。”
“叫啥都行。”
闲扯着话,褚青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他只想一人静静,丫还死活不走,你说你跟我一路人甲有什么可聊的?
哥又不是开了金手指,所有剧中人物增加好感度百分之二十什么的。
刘晔也不晓得,他就是看这人蹲在哪的气势,特有一种家乡黑土地的味道……
“咱们学校表演系男生就那么几个,东北的最少,这下总算又碰着一个。”
他说着说着,可能发现自己没对方蹲的好看,默默的调整了下脚步动作,又道:“哥你以前干嘛的?”
“得!你还是叫我青子吧!”
褚青听这声哥,听得别扭,心里更别扭,还不好意思说先走。
这会,就听“哔哔哔!”
呼机响了。
褚青衷心的感谢姐姐王瞳,这神奇的机器帮他挡掉了不少尴尬。
他摸出来看了看上面的一行字,咂吧咂吧嘴,道:“那个,我这有事,回头再聊啊!”
说着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找电话亭,几个闪现就不见人影。
我跑这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攻略你们96班的,跟我瞎套啥近乎?
…………
“来,祝我们章同学前程似锦,大红大紫!”
“咣!”
十五只杯子压根碰不齐,远的就遥举了一下,近的才轻轻磕了磕。
在大学左近的服务行业,有档次和没档次的唯一区别就是有没有包间,能容纳两个或一群人在里面厮混。比如饭馆、网吧、澡堂子的情侣间……
这家饭店不错,但还是没有能装进十五个人的包间。同学们就在楼下,让老板拼了三张单桌,众人围了一圈排排坐。男的霸气,女的娇媚,嗓门大,胆气足,把不少刚进门的吓得以为哪个帮派在搞联谊。
“小章啊,你这可就要先走一步了,跟着大导可不好混,哪天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咱们还给你摆一桌!”
96班的班长是牛庆峰,班头却是党浩,跟稳重的牛庆峰不一样,党浩这人特愤怒,爱折腾,为了看不惯而去看不惯,充满了时代青年的一切特点。所以班里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是党浩在张罗,挑得起气氛,撑得住场面。
他刚说完,章同学就啐道:“你丫看不得我好是不?”
田政接道:“老党说的有道理,大导都得拿乔,你去了机灵着点,好生伺候着。”
胡婧骂道:“田田你心里太阴暗了,还有你们这帮男的,都嫉妒我们女生是不是?”
党浩哈哈笑道:“谁不知道咱们班这几朵霸王花,在全校都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又搂着旁边的刘晔,道:“咱哥几个早看开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男的还能让女的憋死?”
“呸!”
“德性!”
“找打是吧!”
在座的女生纷纷表示出对这种只能耍嘴炮的战五渣的鄙视与愤懑。
刘晔这会道:“说真的啊!咱们现在都不敢跟你们一块出去,就跟你们屁股后头走,觉着自己特像一农民工。”
田政猛点头,道:“哎对,你们都是财主家的小姐,咱们都是长工。”
秦海路对刘晔道:“你得了!你刚傍上一大导,说这话有点找抽啊!”
刘晔嘿嘿笑道:“咱那可不算大导,顶多是一小导。”又转头瞅元泉,道:“她那才是大导。”
一直悄默声的元泉没想到这也躺枪,白了他一眼,问章同学:“哎,你什么时候进组?”
章同学道:“张导说怎么也得11月份了,反正我就等通知呗,你呢?”
元泉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可能比你早点。”
胡婧在边上凑趣,道:“哟,你俩这就显呗上了?”
元泉有点不好意思,拍了她一下,道:“你别说我们俩,你都拍完一部戏了。”
胡婧撇撇嘴,道:“我哪才多点戏……”她眨眨眼睛,忽然八卦起来,问道:“哎你说张导比滕导还小了好几岁,怎么显着那么老?”
她捏了捏自己的包子脸,扯出几道皱纹来,道:“那褶子……”
元泉看着她很无语,不想搭理,闷头做吃菜状。
胡婧又转向章同学,章同学也很慌乱,道:“可能,可能西安风沙大吧。”
那几个悲摧的男生,很习惯的听女生们谈论着这些大导演和大制作,颇为心安理得。
这会是六点多钟,上完课的,去开房的,去包宿的,都正是补充能量的时候,一波接着一波,生意好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