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在内间,是她曾经的修炼之所,她的衣物一应俱全,容夙的东西也应有尽有。在宗政烨离开她,她最后回到这里,就将它布置成了他们的喜房,她一定要带他来到这里,弥补他们前世的遗憾。当年她被送到他身侧,初时为妃,并没有大婚之礼,而她的皇后之名,却是她死后,宗政暄所封,这是她与他之间的遗憾。
房内有方天然的温泉,在她昏睡之际,容夙早已经为她净了身,穿上了雪白的亵衣,此刻她随意的从紫竹屏风之上拿起一袭白裙披上,而后取了挂在一边的紫金凰铃,再度旋身落榻。
甫一坐上床榻,身子就似被抽了骨头般倒在了容夙的身上,将泠泠作响的铃铛悬在容夙的眼前,轻声道:“这是我的本命武器,前世我从未动用过,就连宗政暄都不曾见过,当年宗政暄与我在此修炼之时,我曾取了他心尖一滴血滴入其中一个之中,而后我倾心于你,就打算将它尘封入土,却没有想到日后事事不由人,在你……你离开后,我怕来世难寻,在施术之前,也取了你心尖一滴血。所以你能唤起它低鸣的只有你与宗政暄两人,而宗政暄……”说着,伊水云顿了顿,才又道,“他锁魂百年,在我初醒之日已经被我留下的一缕残念骗走。”
“水儿……”看着眼前旋转摇晃的铃铛,容夙真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声音,这一刻再也没有顾忌的将伊水云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近乎贪婪的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我为阿夙解惑,那么阿夙是不是应该也给我解惑。”依恋容夙的伊水云出乎意料的挣开容夙的怀抱,挑眉看着他,“你说,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之前的我?”
要说女人的心对于心爱的男人那就是忒小。
明明清楚以前的那也是自己,不过是前世今生而已,但是失去幼时记忆的某个女人而言,她更倾向于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伊水云的身躯,强硬的主宰了这一世,她可没有忘记,在她还没有寻回前世记忆的时候,容夙就对今生的伊水云呵护备至,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恢复之初那么迷茫,甚至在知道自己要寻找另一个人时,有些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
容夙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跟自己吃醋的女人!不过他还真不能跟她解释,她之前的事情。他深刻的知道她如今的脾气和修为,如果她知道之前的种种,甚至知道了他为她付出的代价……
只怕这个女人立刻就要炸毛,会不管不顾的杀上人家的家门。然而,对方的实力还不是他们现在可以对抗的……
想到这里,容夙又看到小女人一幅你敢不好好解释有你好看的架势,颇有点头疼,故作犹豫沉吟的看着伊水云,半天不开口。
看着容夙如此犹豫,如此欲言又止,伊水云小宇宙顿时就爆发了!伸手掐上容夙腰间的软肉:“你这是何意!”
“嘶……”伊水云手下没有留情,而且是伸进容夙的外袍之内,贴着肉掐,不禁让容夙倒吸一口冷气,大掌按住那使坏的小手,顺势一带,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宝贝,我也不欺瞒于你,但其中另有隐情时机还未到,不过你且信我,这你至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
伊水云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容夙,莞尔一笑:“好,我信你,也等你。”
“真乖。”容夙琉璃般的紫眸溢满了宠溺,轻轻的在伊水云额头那一朵桃花之上印上一吻。
一吻落下,看到伊水云改变了的容颜,不由的剑眉一蹙。
伊水云抬首,恰好看到这一幕,而后在容夙琉璃水晶般透明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那么似乎有点熟悉,又极为陌生的绝世容颜,瞳孔一缩。
倏地推开了容夙,几步冲到菱花镜前,看着镜子了那一张绝色祸水的脸不是环境,整个人都愣住了。
容夙随后几步上前,从身后将伊水云揽入怀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然而就在容夙斟酌措辞之际,伊水云却咧嘴一笑,那笑容有些喜也有些涩:“原以为重活一世,一切都会改变,却不想,却不想……也许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意……”
“水儿,你怎么了?”容夙担忧的看着有些失态的伊水云。
伊水云突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抓住容夙的手:“阿夙,阿夙我是水家的后人,我竟然还是水家的后人,我以为我可以摆脱了,可没有……我还是水家的后人……”
“水家的后人会如何?”容夙自然是听懂了伊水云的话,她的意思是,现在的伊水云这具身体还是水家嫡传的血脉,虽然对她没有追问容颜被封印一事松了一口气,然而联想到伊水云的失控,他的心底隐隐泛起更深一层的担忧。
“水家的后人……”伊水云淡淡一笑,微微摇头,“水家的后人很好,倾绝之人,万宗之主,血脉天成,水家的后人真的很好……”
“水儿……”
“阿夙,不要问,我不想你担忧,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伊水云明显的敷衍,容夙怎么看不出来,然而他刚想继续追问,就被伊水云伸手掩上了他的唇,对他轻声恳求。
“好,我信你,也等你。”原话奉还,他心里明白,他们都不想欺骗对方,但是有些无可奈何的事情,还不是时候让对方知道,否则只会徒添烦恼。
容夙伸出长臂将伊水云揽入怀中,伊水云也顺势靠进她贪恋的温暖怀抱。
两人紧紧相拥,缱绻的温情倒影在镜中。
“对了,阿夙,你为何是残魂之体,是什么令你甘愿割舍半屡生魂?”伊水云突然想起这个严峻的问题。
伊水云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容夙身子一震,有些艰难的开口:“水儿……”
“我可以等。”伊水云轻柔一笑。
爱他,就相信他的情,相信他的情,便相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你为最。
“水儿,在我心中再没有比你更重的存在。”容夙最终没有解释,但是他是那样的了解她,他相信这一句话比他任何的解释都令她开怀。
果然,伊水云紫眸之中的笑意加深,发自内心的一笑,当真是百媚顿生,就连容夙都看痴了去,而后动了动喉头,低声道:“水儿,你这么娇媚美艳,我真不想让你被别人看了去。”
“怎么?陛下怕我被别人拐跑了?”听到心爱之人的赞美,伊水云自然格外的开心,而后睨着容夙道,“陛下生得这般妖孽,又权倾天下,我尚且不曾担心,怎么陛下就这么不信我呢?”
吴侬软语,本就绵软动听的声音,被刻意的放缓放慢,那是怎样的一种挑逗?
果然,东云陛下妖冶的紫眸沉了沉,一把把笑的风情无限的女人往怀里一带,铁臂锁住她的腰肢,让她紧密的贴着他,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需要与火热,低头含着如玉的耳垂:“宝贝,身子不痛了?”
热气扑面而来,伊水云身子差点又一软,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一层危险,伊水云讪讪的笑了笑,妖娆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的男人:“我错了……”
“现在认错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身子一轻,伊水云便被容夙打横抱起,不轻不重的扔在榻上,而后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事实证明,被欲海淹没的男人是可怕的,然而活了两辈子的伊水云,也再今日被翻来覆去折磨了整整一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表明心意的两人再无任何隔阂,在山上过了三日与世隔绝的悠闲日子。
直到这一日,一股浓烈的清香随着冷风漂浮而来,让搂着伊水云嬉笑打闹的容夙精神一震。
“血色曼陀罗花开了?”容夙目光眺望九天山的方向,有些深沉。
“还未开,不过最多不出两日就会绽放。”伊水云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静想了片刻后,睁开眼睛对容夙道。
伊水云今时已非往日,他的话容夙自然深信不疑。
“水儿应当知道这血色曼陀罗花真正的用途吧?”容夙笑看着伊水云,这几日他们两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然而多数是伊水云在将前世他们之间的种种,他认真的倾听,情到浓时,自然免不了一番缠绵。
反倒是关于如今要面对的事情不曾深讨过。
“它可是好东西,整个九天山的万物都靠着它活的如此滋润。”伊水云作为曾经的万宗之主,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存在,“如果能得到它,不仅修为增加迅速,而且在它方圆十里之内,除非是天师高手,否则所有密术无所遁形且施展不开!”顿了顿,对着容夙俏皮的眨了眨眼,“当然,还出了它的主人以外。”
“竟然有如此宝物。”伊水云的话让容夙眸光一亮,如果得到了血色曼陀罗,他就能将东云皇宫铸成铁桶,任谁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伤他心爱之人分毫,那么这天下还什么能令他为之一惧?
“那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得手之物。”看到容夙眼中势在必得光辉,伊水云细声道,“莫说见到它之前要泅渡过三千弱水,弱水万物皆腐,就是上九天山就困难重重。九天山上的灵物都是靠着它滋养,它们自然不允许有人窥觊它们赖以生存的宝物,当然,这些包括那三千弱水都不是最大的阻挠。”
“还有什么?”看着伊水云脸色有些沉凝,容夙也不由的慎重。
“在弱水河之中还有一条百年巨蟒。”提起那东西,伊水云面色严肃,如临大敌。
“水儿你是说那弱水河之中有活物?”这句话,饶是处变不惊如容夙,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万物皆腐的弱水河之中可以生存,那是怎样的可怕?而且还是活了过百年,那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嗯。”伊水云严峻的点了点头,“那东西活了四百多年,若不是它血脉实在是太差,日日沐浴血色曼陀罗的灵气,怕是早就化龙飞天了。”
“它是如何在弱水河之中生存的?”容夙蹙了蹙眉。
他知道伊水云口中的血脉太差,意思就是那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蛇,既然是最普通的蛇,怎么又能在弱水河之中生存的?
“当年我也曾好奇一探究竟。”伊水云轻轻笑了,眼中有点羡慕,“这东西是个幸运的东西,我估摸着它应该是一出生就就成了某一条修炼百年的灵蛇腹中餐,恰好那时血色曼陀罗开了花,把那灵蛇诱惑了过去,灵蛇定然是有了血脉传承的醒悟,知道血色曼陀罗的好处,占着自己身体的优势,想要越过弱水湖,吞了血色曼陀罗。它那自己的命好赌了一场,只要它尚存一息,能够吞下血色曼陀罗就能立刻化龙飞天,可惜它碰到了血色曼陀罗,却没有那个命消化,便被为它吞入腹中尚未消化的小蟒占了便宜,如此那条小蟒因祸得福,吸收了灵蛇吞下去的血色曼陀罗,得以在弱水河之中生存了下来。”
“既然如此,它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将血色曼陀罗吃了?”容夙不解。
伊水云思忖了片刻后回答:“我想这个要等我过了弱水河之后才能替你解答。”
“水儿,我们回东云吧。”听了伊水云言外之意,容夙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
初进九域他的确打过曼陀罗花的注意,因为他认为那东西能够让伊水云变强,从而有能力应对日后的种种。然而,此刻他相信以现在的伊水云的本事,就算是修为仍然不高,但是绝对没有几个人能够欺负到她的头上。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而且他还以为的收获了心爱之人,他又何必去争夺那个根本没有胜算的东西,而且那东西的危险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更何况,他相信没有人可以得到血色曼陀罗。
“阿夙,你不想要血色曼陀罗了么?”伊水云疑惑的看着容夙。
“有你就足够了。”容夙温柔一笑。
有你就足够了。
伊水云是何等心思玲珑,容夙这一句话说得浅显,然后结合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她又岂会想不透其中曲折?
心中暖流划过,抿唇一笑:“阿夙,其实要得到那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不愿你涉半分之险。”伊水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夙打断。
看到容夙坚决的态度,伊水云挽住容夙的手臂,撒着娇:“阿夙,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捡便宜,后天那里必然高手云集,我也就可以趁机了解一下各方的势力与实力。”
“水儿……”
“去嘛去嘛,阿夙,去嘛!”伊水云不给容夙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摇晃着容夙的手臂,娇声娇气的央求。
蹲在不远处的包子,伸出两只爪子挡住自己包子般的小脸:太丢人了,它的女主人实在是太丢人!
以包子陛下心目之中女主人高大彪悍的形象,她应该紫金凰铃缠着容夙的脖子,然后冷冷的看着他,冷傲的对他道:去与不去,我说了算,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这样才符合它主人的武威的形象啊啊啊啊啊!
为毛,为毛它的主人竟然是这样的,包子陛下热泪盈眶的领悟到了一句话:热恋之中的女人是没有个性滴。
容夙哪里经得起伊水云的央求,自然只有妥协的份儿,不过还是正色要求:“你必须答应我,不会贸然出手。”
容夙知道,要求这个小女人不出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保证!”伊水云立刻煞有介事的举手,竖起四根手指。
“你啊!”容夙见此啼笑皆非,哪有人发誓用四根手指的?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看着她眼睛亮如星辰,他想哪怕她要他去跳弱水河,他也会甘之如饴。
谁让这个女人,是他捧在心尖之上的人儿呢。
见容夙看着她竖起的四根手指,把戏被拆除,伊水云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一幅理所当然。
包子陛下见此,又是深深的一叹:热恋之中的男人是没有智商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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