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云紧跟着容夙的步伐,小心翼翼到了几乎是踩着容夙的脚印。只因,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处的危险远远高于刀风谷。
纵然伊水云万般小心,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
一阵冷风轻柔的飘过,伊水云看到那婀娜缭绕的烟雾在半空之中那么一顿,好似万物都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凝结。这细微的一瞬间,纵然稍纵即逝,却也没有逃过伊水云的眼,心思还未转动,一切恢复如初,随即在风中扩散了一种哀怨忧愁的琴声。
伊水云和容夙都是精通音律的高手,只是琴声过耳,便听出这是奚琴的声音(奚琴是二胡最古老的叫法。),本就深沉悲怆凄凉的奚琴,在此情此景之下,更是令闻着伤心,听着流泪,只是眨眼的功夫,伊水云已是泪沾湿了双颊。
容夙幽深的紫眸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闪过一丝沉重的悲痛,然而耳边那细微的抽泣之声瞬间让他醒了神。可是,在他猛然转头的时候,却发现伊水云眼神已经涣散。
容夙心下大惊,能够在一瞬间就将伊水云迷惑,险些连心有防备的他也着了道,此人的音杀之术绝对是时间罕见!深谙音杀之道的容夙很清楚,此时要救伊水云必须的快,且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控音之人,瑰丽如琉璃般的紫眸升起一股肃杀之气,犀利的扫向四周。
然而此时的伊水云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幻境之中,她看到的是那样骇然恐怖的画面,她的脚下破土而出一只只挂着血肉的白骨,一声声索命的控诉充斥在她的耳边,那狰狞的白骨一点点的从四面八方朝着她聚拢而来,让她心都在颤抖。
她想要挥手出掌,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好似所有的内力都已经被死死的封住,她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好像有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挪不动半步,她是那样的害怕,那样的绝望,只能看着那一只只从地面伸出的白骨,血肉模糊的朝着她扑了过来,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这样慢慢等待着未知的痛苦蹂躏着她的心,比实实在在的千刀万剐更加让她害怕。
容夙听声辩向,却没有找到声源,那声音好似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从来,又好似根本没有声源,不免让他心头一凛。眼看着伊水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未有从袖中取出一管浅紫色的玉笛,那笛子晶莹剔透,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紫光,一如它的主人一般,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王者的霸气。
紫玉长笛,橫于薄唇,修长如玉的十指快速的跳转,清泠忧戚的笛音立刻扩散而去,四周袅袅升起的寒雾似乎又是一顿,淡淡一层紫光自容夙指尖流泻而出,化作实质一般如同波纹一般自空中扩散而去,远远的一圈一圈的荡漾着,那一圈圈的紫光将伊水云与容夙护在中心。
容夙笛音响起的那一瞬间,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奚琴之声明显一顿,却是转瞬间再度响起。再度响起的笛音不在是那样的如泣如诉,而是夹杂着金戈铁马狂奔而来的磅礴气势破空而来。
容夙的指尖也明显的一滞,随后更加迅速的飞扬而起,清泠婉转的笛音也霎时变了味道,恰似星星之火遇风而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去,那样辽阔恒源的气韵势不可挡。
两股强劲的劲音在半空之中相撞,阴暗的夜空之下,擦出了绚丽的火花,火花闪落,如同黑夜的流星雨飞落而来,落在了鬼魅的树枝上,轰然一声,所有的树枝迅速的燃烧起来。火光也在瞬间冲天而起,将阴沉的天空也照亮了起来。
伊水云在容夙笛音响起的一瞬间,所看到的的景象便瞬间转换。恍然之间她好似进入了一个世界,她看到那一对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少年与女孩,看着那少年与女孩相似的轮廓与眉眼,看着女孩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幸福而又甜蜜的娇笑,看着她那样无忧无虑的把玩着少年如墨的青丝,看着他们对望的双眸,一样绚丽迷人的紫眸之中闪烁着一眼炙热的爱恋。
那一刻,她忘却那女孩的年龄,因为她那样深邃妖娆的眼眸,那样没有压抑的爱恋,绝对不会是一个七八岁女孩该有的眼神。
那一刻,她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会在这二人那双绝美无华的双瞳之中黯然失色,那一种美到极致难以形容的惊艳。
那一刻,她满是防备与创伤的心轻轻的落下,她再一次相信这世间有一种一眼万年的至死不渝,情深不寿。
以至于她沉浸在这种属于别人的幸福甜蜜之中,甚至没有发现那少年的轮廓与此刻站在她身侧,护着她的人何其相似。
看着这样相依相偎的一对璧人,伊水云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可惜她的笑意在唇角还未完全的扩散,画面蓦然一转,四周再度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
在这黑暗之中,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丫头入我门庭,必为我所用,没有想到百年过去,水家最后的人竟然落在我的手中,这天下何愁不能纵横独大!”
就在伊水云开始着急之时,随着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画面如同云雾被拨开,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大气精简古老殿堂内,站立着两个银发飘飞的老者,看不清容颜,然而只是看着那两人,伊水云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卑微。那是至高强者无须释得天独厚的气势。
“师兄,允之一颗心都在那丫头身上,要对那丫头下手不得不小心。”
“允之将来是一国之君,这天下必是他囊中之物,不过一个黄毛丫头,难道他还要为此与师门反目?”
“师兄,水氏一族由来红颜祸水,千百年来,有多少君主毁在水氏之女手中,前车可鉴,如今小小年纪便已经让心思沉稳的允之为她神魂颠倒,日后只怕……后患无穷。”
“允之羽翼尚未丰满,让他与那丫头牵绊也未必是坏事,我们只要控制了那丫头,何愁那帮灭不了那帮妖人,又何愁控制不住允之?”
“师兄高明!”
满是算计的一番对话,却让那矗立在房门百步以外的少年浑身腾升一股煞气。垂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掌紧紧握成拳,指节青白交加,一滴滴鲜艳的红滴落在那飞落在地的桃花碎瓣之上。
伊水云看着那刺目的艳色,心口莫名的一阵抽痛。眼前一花,画面又是一转。
那原本娇艳如桃花的女孩脸色煞白,精致美丽的五官已经扭曲,仿佛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怀抱着她的少年妖冶的紫眸之中揉合着疼惜,痛苦,无力,自恨与深处无人可见的沉沉杀机。
纵容在极度痛苦之中,女孩也能感受到少年身上浓浓的悲伤,她咬着溢着艳红色血液的唇瓣,颤抖无力的手费力的抚上少年紧紧搂着她的手,染红的柔软唇瓣无力的一绽,那一笑的风华,让整个桃花林为之羞愧。
伊水云的心顿然剧痛无比,那一股剧痛钻入大脑,疼的她一阵晕眩,意识瞬间被潮水淹没。
而她却在那一瞬间听到了一个极为动听却陌生的声音:“若你应我今生今世不再见她,忘情于她,我便保她周全。”
这个声音让伊水云在昏迷之中一阵的绝望,她使劲的摇着头,心中歇斯底里的大喊:不要,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不要,不要答应,不要答应她!”伊水云也是这样大喊着醒来。
“若水姑娘醒了?”伊水云一身冷汗惊醒,双手按在冰冷的石壁之上,耳边响起一个熟悉但却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人的声音。
蓦然抬头,对上夜宸如玉般精致温和的脸,伊水云立刻出声质问:“你为何在此?”
夜宸温雅一笑:“我在山下看到昏迷不醒的姑娘,便将姑娘带到这里。”
“我一个人?”伊水云立刻跳了起来,目光一扫,心头一紧,瞬间忘记了一切,好不温柔的上前,死死的抓住夜宸,“啊夙呢,告诉我啊夙呢!”
夜宸看着扣着他脉门的伊水云,心头一惊,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伊水云身上的戾气,所以他也会本能的闪躲,然而伊水云的速度惊人的快,他闪身的意念还在脑海之中,伊水云已经抓住了他,眼前这个女子的能耐是他见过的之最,就算是盛浅音要做到如此,也不可能。
“若水姑娘,本王并没有看到东帝。”夜宸不动声色运用功力将伊水云的手震开,依然温和的脸,温暖的笑,却无形之中多了一份凌厉。
伊水云那是下意识的关心,并没有要和夜宸动手的意思,所以夜宸震开她的束缚,她也没有在意,而是立刻追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九原山。”夜宸回答。
“九原山!”伊水云美目一瞪,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容夙不会丢下她,她这一刻是那样的笃定。除非……那一日她就那样的昏了过去,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绝对不会简单,否则她不会和容夙分开。
心,一点点的提起。
“若水姑娘要去何处?”夜宸见伊水云朝着山洞外飞奔而去,立刻一个闪身挡在她的面前。
“闪开!”伊水云对着挡在他面前的夜宸冷冷的呵斥。
伊水云性子本就温柔,纵然没有相处过,但是聪明的夜宸也能掌握几分,然而此时伊水云这样冷厉的摸样,倒是让夜宸有些诧异,漆黑如墨玉般的双瞳蓦然之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若水姑娘这是要去寻东帝么?何必如此麻烦,若水姑娘只要与在下一起赶往九云山,届时血色曼陀罗花开,东帝必然会现身。”
“让开!”伊水云水雾溟濛的眼睛凶光已显。
“若水姑娘,这是东帝让我交给你,让我转交于你,他在九云山等你。”夜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腰间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雕刻曼陀罗花的挂饰,那坠物的质地似银非银,似铁非铁,与她腕上所带的镯子极为相似,伊水云毫不怀疑这是容夙的东西,一把抢过,柔软的手抚上那垂下的白色穗子,淡淡的白色曼陀罗花香,那是属于容夙的味道。
“你不是说没有见过啊夙么?”伊水云的声音更加的冷。
夜宸却无谓的一莞尔:“不过是想看看若水姑娘对东帝陛下是否一如东帝对若水姑娘那么情深不渝。”
伊水云将信将疑的凝了夜宸一眼,最后才冷漠的说道:“夜太子,有时候好奇是会害死一个人的。”
伊水云甩下这句话,便拿着手中的东西,越过夜宸,缓缓朝着外面而去。
夜宸转过身看着伊水云的背影,幽深的眼眸闪过些许疑惑。
因为,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乎与几天之间那个伊水云不一样了,然而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
这个女子越来越像一个迷,就如同她的名字,若水,看似温婉,实则千变万化。
“难怪,难怪……”夜宸轻轻的一叹,随后提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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