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伊水云低声喃喃,愣愣的伸手覆上平坦的小腹,一遍又一遍的将这两个字刻入骨血。末了,只听见伊水云的哭喊在夜色中慢慢消散,痛尽哀绝,天地失色。
孩子,复仇,伊水云活着的目的只剩下孩子和复仇,双眼空洞的可怕。
七日之后,容夙出殡。
众文武大臣在容夙的葬礼上提言道:“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又膝下无子,不知陛下归天前可有留下口谕,将皇位传位于何人?”
玉倾宇上前一步,眼神扫过台下跪着的文武众臣,厉声道:“谁说陛下膝下无子?皇后娘娘腹中育有一子,臣玉倾宇斗胆请求皇后娘娘暂理朝事,登上圣位。”
如此重大的事情非他玉倾宇一人说了算,当下异声起:“皇后娘娘与皇上成婚不过一日,这腹中之子从何说起啊?”
玉倾宇冷笑道:“昔日天香国之时陛下已经说过,以后位相聘,那时陛下与皇后娘娘已有夫妻之实,诸位若不信我的医术可以传太医,一试便知。”
“陛下已逝,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这腹中之子要如何才能证明是陛下之子?”
伊水云一眼望过去,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方才感觉到了寒气,那人已经被冰冻,伊水云拔下发簪轻轻扔了过去,冰雕已然碎列,一条人命就在悄然无息间流逝。
伊水云站起身,垂眼看众人声音冰冷:“谁还有异议?!”
静寂片刻之后,洛霖带头一撩宽大的长袍,跪下朗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霖这一跪,朝臣们先是一愣,旋即洛霖一党也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已经跪了一大半,剩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两两的有些也跪了下去,最后所有人都跟随大势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伊水云冷冰冰的看着台下跪成一片的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心中也是冷然如冰:阿夙,所有人让你我分离之人,都要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会领军将他们一一定会踏平,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伊水云遣开随行侍女,疲惫的坐在案几旁,偌大的宫殿入境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大殿里慢慢消散。艳红色的衣袍拖曳在地,指尖划过衣料上的暗色花纹却仿佛触到了粘稠的血液,呼吸一滞,记忆仿佛被拉回了那一日。铺天盖地的浓稠鲜血味道向她袭来,指甲不自觉的扣入掌心,血液流淌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好似种下了朵朵艳梅。
伊水云轻轻抚摸着面前的案几,心想容夙是不是也像这样伏在桌上批改奏折?视线望向桌上放置的青瓷茶具,还有一旁暗色的砚台毛笔。这些都是容夙用过的东西是不是也保存着容夙的体温,手指轻触过去,是属于瓷器的微凉感觉。容夙不在了,属于容夙的所有东西都已经不记得容夙了……
于她而言容夙逝去那日自己也一同死去了,现在活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再没穿过别色的衣服,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寝宫之时均是一袭红衣,刺目的红,同那日的喜服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样式。她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记住昔日之痛。
他日若能恢复自己昔日功力,必将自己昨日之痛十倍奉还!
伊水云有些恍然的看着这华丽的宫殿,巨型立柱上雕功精致的巨龙紧紧依附着金色立柱,头顶绘功绝美的壁画,身侧镂空的紫色屏风,两翼挂着的价值不菲的琉璃灯,紧贴着墙角放置的大盆白色曼陀罗花招摇的身姿,还有面前这扇漆着朱漆的大门,都是那般华丽。可是有什么用呢?容夙已经不再了,这些属于容夙的东西却也感受不到一丝容夙的气息。
心口很疼,疼的伊水云快要看不清眼前开的正盛的白色曼陀罗。恍惚间一阵青烟燃起,那株白色曼陀罗便如被火焚过一般慢慢燃尽。一人慢慢的自花中走出,那双精致的金丝描图的白靴慢慢的朝伊水云走去,纯白衣角晃动。再往上看去黑发与白衣交织,那人冲自己笑着,双眸深邃而又魅惑,仿若自九重天上坠落的紫色水晶,触及地面时所碎成的星光点点。伊水云痴痴的看着她,看他双眸中浓郁的紫色仿佛要将自己吞噬。艳红的薄唇微启,撩人而又魅惑的声音,如同最扣人心弦的乐音穿过袅袅云雾而后落入她的耳里:“怎么了?小云儿是不认得朕了么?”
伊水云想要努力看清他的容貌想要将他此刻的样子深深的刻入瞳里,可不知为何他的脸上似乎总绕着一团青烟,怎么也无法看清,只觉得那一双紫眸透过青烟直直的望向自己,里面盛
着满满的温柔。
“阿夙……”伊水云轻声呼唤,怕惊扰了他,怕他再次离自己而去,只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压下自己铺天盖地的疼痛,用生平最柔美的声音对眼前的人说道:“阿夙,我好想你,阿夙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真的好难过,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地界活着真的好痛苦,阿夙,我好想你,阿夙……”
容夙轻笑着朝后退去,一袭白衣仿若摇曳在九天之上,迎风盛放的白色曼陀罗花,极致的妖娆,让人不得不仰望且迷醉。
“小云儿……你要好好的,纵使我不在你身边也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能够受伤,我会很心疼的。”门被打开,刺目的白色光芒从外面射进来,容夙似乎与那日光融在了一起,慢慢的消逝。面上却依旧温柔的笑着,无论是过去还是当下,他都是这般,以这般温柔的姿态说话,以这般温柔的姿态笑着,以这般温柔的姿态不愿放下她。“小云儿,你要好好的……”
“阿夙!!”伊水云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想要抱住他,想要最后在感受一下他的温暖,却扑了个空,容夙的身形在指尖消逝,一点一点化成青烟,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属于白色曼陀罗那抹奇特的清冽香气,仿佛容夙从未来过,一切不过是场梦境……
伊水云失神的跪坐在地上,眼前的这个偌大宫殿还是那般富丽堂皇,还是那般华丽非常。金色立柱上雕刻着的金龙张牙舞爪的盘旋在柱子上,垂眼看着人世百态,,不管这宫殿换了多少个主人,他们都以最无情最冷漠的眼神观望不为逝者流露一丝同情眼光。
最无情,却也最平常。
屋外风大的仿佛能将人刮走,风透不过来,可声音却钻了进来,一点点一点点的填补着这个空洞大大殿,却填补不了眼前这个女人空洞的眼神,空洞的心。
“参见王爷。”殿外一众侍卫纷纷跪下行礼,玉倾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目光扫过眼前一位宫女抱着的食盒问道:“这是什么?”
“禀王爷,陛下将自己所在御书房内,已经一天未进食了,奴婢命御膳房做了些小点心希望陛下能多少吃点,可……”小宫女不安的跪下回话。
“给我吧,我去劝她。”玉倾宇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殿门,伸手接过食盒,慢慢的推门进去。
等到玉倾宇走到跟前伊水云才迟钝的发觉一双眼睛红肿着看向玉倾宇,身心俱疲。
玉倾宇心疼看着伊水云,那双平日里机灵生动的双眸此刻却灰蒙蒙的望不见一丝情绪。银色的发散落在艳红的衣衫上,醒目的有些扎眼。
“你要照顾好自己容夙才能放心的下啊。”玉倾宇自己都觉得这说辞徒劳的可笑,可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容夙对她的情玉倾宇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得轻轻搀起她扶她去桌前坐下,将食盒打开,里面的佳肴一盘盘端出放在桌前,细心的宫女折了朵白色曼陀罗放在瓷盘旁。伊水云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出现一点生机,抬手想要触摸那抹纯白,玉倾宇却拦下她的手,在她掌中放了把筷子,轻声道:“先吃些东西,饿坏了自己,还要如何复仇……”
“复仇?”伊水云呆呆的抬起头看着玉倾宇。
“对,复仇,将阿夙所受的苦楚,将你所受的苦难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我绝不会放过他们,萧逸远!宗政暄!佛山一水!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泪水自颊边慢慢滑落,洗净了斑驳的光阴,洗净了她与容夙的前生今世,伊水云心心念念的强迫自己不能忘记,牢牢的记着容夙死的那日,独自一人担负起所有的仇恨。
玉倾宇静静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伊水云,她要复仇,必须照顾好自己,她不会允许自己受伤,她会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为什么玉倾宇心中却有一丝疼痛?他明明希望伊水云活着,可是看着现在为了复仇而生的伊水云心脏却带着点点疼痛,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当日没有救下想要殉情的伊水云才是正确的选择?那样对她而言才是解脱,才是最好的?
玉倾宇摇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生生的压下,至少现在事情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谁伤害到伊水云!绝对!
在伊水云决定先修生养息,保存实力,继续修炼秋水九重之时,另一方有人却在蠢蠢欲动。
此时的夜宸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西麟,南齐,蒙戈三国一直以来互相牵扯着,若想打破三国平衡成为三国霸主,现在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与西麟联手共同对付东云,现如今容夙已死,东云处在群龙无首之局面若在此时出兵,必能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到那时蒙戈已然不足为虑。到那时西麟与南齐便是五国之首,之后谁能取得五国霸主之位便各凭本事了。
还有一条路便是与伊水云联手,西麟皇后寒烟偷习蒙戈秘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这条消息若是能善加利用必能打西麟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与伊水云之间也有隔阂,伊水云万一事到临头反咬自己一口那便得不偿失了。
究竟是西麟还是东云,实在是一个为难的决定啊。
“以现在之势还是与西麟联手较好,如今的东云已经元气大伤,此时怕是决定修生养息,保存实力。若是在此刻能与西麟联手必能一举攻破东云,二哥哥早些做决定比较好,万一等东云回复实力,此举怕是行不通了。”说话的人乃夜夕雪,原本按照夜宸所想,是要将夜夕雪送入东云,牵制容夙。而此时容夙已死,此计也是行不通了,夜夕雪才得以留在他兄长跟前。而她有明白自己兄长对伊水云的心思,自然是想要伊水云死,所以才极力鼓动夜宸与西麟联手,灭了东云。
夜宸冷冷的看着她没偶中闪过一丝算计,而后突然笑着对夜夕雪说:“还是雪儿懂为兄心意。”
“二哥哥……”夜夕雪见他有意同意自己的计划,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夜宸。
“雪儿,你说的对,不能等到东云恢复实力之后再动手,事不宜迟,你速去西麟同西麟皇后寒烟商量此计,务必将寒烟拉拢至我方阵营。”
“二哥哥,为何此事不与萧逸远商量,他乃西麟之主,找他不是更好么?反而是这个寒烟?她一个皇后莫不成还能干预政事不可?”夜夕雪此事虽然高兴,可她也是有着九曲玲珑心肠,见夜宸如此说便不解的问道。
夜宸站她身侧耳了语几句,夜夕雪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笑着说:“二哥哥此计甚好,我这便出发前往西麟。”
“恩,去吧。”夜宸笑着点头,不放心的添了一句:“记住除了贴身侍卫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你的去处。”
“我知道了二哥哥。”夜夕雪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到那夜夕雪欢欢喜喜的离开,容夙才卸下一脸的虚伪笑意换上一副嘲讽的笑。
“来人!”夜宸扬声喊道,一个纱巾蒙面的女子信步走了出来,恭敬的福了福身:“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夜宸饶有兴趣的围着她转了几圈,漆黑的眸子深似大海,淡淡的开口:“将面巾取下。”
那名女子依言取下面巾,双眸垂下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张俏脸上无多余的表情。
“你可知孤为何要放了你?”夜宸单手勾起她的下巴,低沉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际飘来。
那人吃痛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夜宸,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是要把自己吞噬,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你背叛了我,且偷走了一本对孤对这天下都极为重要的书,孤却让你活了下来,你说,此恩你当如何回报呢?”原来那人竟是未来!也就是昔日为救伊若水而甘愿牺牲自己的莺歌!她并没有死!
“殿下要杀要剐全冲着未来一人来,未来再不会让你威胁到我家小姐。”未来坚定的看向夜宸,她不怕死,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只怕小姐会受到伤害,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伊水云,哪怕再次拼上自己的性命!
“傻孩子,我怎么会伤害你家小姐呢。”夜宸理了理未来的头发,声音低沉而魅惑,像极了修炼成型的狐精在耳畔低语,一点一点的蛊惑着未来“你恨不恨萧逸远?恨不恨寒烟?是他们灭了伊家满门,你想不想报仇?”
未来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夜宸,她想,她做梦都在想,可她终是受制于人,又有什么能力替伊家报仇?替小姐报仇?思及此一双美目都染上了哀戚,轻声道:“我纵使想又能如何?未来终是没有能力……”
夜宸勾起唇角,眼中也带了点点笑意,他知道他的鱼儿上钩了。于是便轻轻的朝未来伸出手,沉声道:“你没有能力,而我有,我来帮你如何?”
纵是未来报仇心切,可她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是她背叛夜宸在先,又设计让伊水云拿走了他那本布局天下,夜宸此刻非但没有杀了她反而提议道要为他报仇,未来是怎么也看不透夜宸的心思。
当下她只能问道:“无功不受禄,不知殿下想要未来以何物交换?”
“呵呵。”夜宸抚掌笑道:“伊水云身边连个丫鬟也是如此聪明,一点就透,孤喜欢!”
浓眉之下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垂眼看着身前的未来,声音沉得仿佛两军交战只是的战鼓之音,重重的打在未来心上,“孤想要交换的是一个国家。”
未来知夜宸不是俗物,他的心比天高,跟他结盟无异于猛虎口中夺食,可未来别无她法。
她已经知道了伊水云的事情,也自然知道她现今的处境。如今东云元气大伤周围国家都盯着这一块大肥肉,若此刻激怒了夜宸让他转身与西麟结盟举兵攻向东云那便糟糕了。
未来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复,夜宸笑着吩咐一侧的侍卫:“备车,即刻赶往东云,本王要送东云女帝一个大礼。”
这夜宸一边拍夜夕雪去拉拢西麟,而此刻又亲自前往东云,究竟是真心想要与西麟结盟,还是想要和东云联手,这谁也不清楚。连夜夕雪也不知道此刻她竟然也是夜宸手里的一枚棋子,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此刻,夜夕雪连夜赶路生怕耽误了夜宸的计划,此行虽然艰苦可她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总想着自己若是为兄长完成了他的计划夜宸会不会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对她有了感情呢?不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抵达西麟之时她没有片刻的停滞,便急匆匆的派人送了密函进宫,自己则找了清雅的住处等待着鱼儿上钩。按照夜宸给她的情报,寒烟看到密函定会慌乱异常,绝对会出宫找她,到那时在细说攻打东云的计划,不怕她不同意。
夜宸料的丝毫未差,寒烟看过密函之后果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找到送密函的人问道:“你给本宫送的此信还有谁人知晓?”
那人如实道:“禀告娘娘,并无一人知晓此事。”
寒烟这才放下心来,摊开那封信又细细看了一遍,那信上只有短短数十字:蒙戈旧友想皇后娘娘念在昔日之情谊于新月饭店一见。
写信之人怕暴露的笔迹用的是左手,寒烟心中正慌乱也来不及细想,随即匆匆换了衣衫朝宫外走去。
而在此时萧逸远正好瞧见寒烟匆匆出宫的背影,心中有疑便吩咐身旁的太监尾随。
寒烟到达了相约地点之后小心翼翼的关好门窗才略带怒气的朝内室喊道:“不是说好了不准来西麟找我么?你不想活命了?”
夜夕雪娇笑着从内室走出,她见寒烟如此反应,便知夜宸所猜没错。不由的放宽了心柔声道:“皇后娘娘莫激动,生气对腹中胎儿可无好处。”
寒烟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夜夕雪,冷声道:“是你?你找我做什么?”
夜夕雪低头轻笑慢慢的渡步行至寒烟面前,粉唇微勾,笑靥如花,“娘娘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娘娘与蒙戈勾结偷习蒙戈秘术的消息?”夜夕雪美妙如歌的声音却让寒烟感到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
寒烟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眼睛里有着赤果果的杀意,厉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夜夕雪笑容依旧如花绽放:“娘娘放宽了心,雪儿并不会对娘娘不利,而是有事相求。”
“哦?你堂堂南齐公主找我会有何事?”
“为了伊水云。”寒烟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夜夕雪,伊水云与她可谓是一根眼中钉一根肉中刺,一日不除她便心神难安。
夜夕雪见她的反应便知此人对伊水云也是恨之入骨,不由的将自己真实想法也表露出来:“我知你恨她,我也很她。皇后娘娘是个明白人那么雪儿便不再绕弯子了,娘娘比我更清楚此事东云之势,先前与佛山一水一役东云已经元气大伤,倘若此时西麟愿意与南齐联手,定能出兵一举铲除东云。伊若水自然难逃一死,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寒烟虽然对伊水云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可她也并非庸人,当即回绝道:“我不过是帝王之妻,虽有皇后之衔却也只能替我王管管家务之事,关于政事却是万万不敢插手干预的,公主若是有心不妨直接面见圣上说明来意。”寒烟抬眼看了看夜夕雪冷声道:“时候不早了,本宫便先回宫了,告辞。”
见她提群要走夜夕雪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转身举步朝内屋走去,轻飘飘的说了句:“若是陛下他知道了自己的皇后竟偷习了蒙戈秘术,有蛊惑人心之能……不知陛下会作何想?”
寒烟停住脚步恶狠狠的盯着夜夕雪的背影,眸中异光闪现,“你威胁我?”
夜夕雪知她能控制人心,转过身与她视线相对的话难免遭她控制,也不敢回头,只是柔声同她说:“不敢,雪儿不过是想请皇后娘娘帮一个小忙而已。”
寒烟咬了咬唇此人既然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便再也留不得了,当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夜夕雪想要寻找下手的机会,夜夕雪听到她的动静轻笑道:“皇后娘娘是何必呢?雪儿不过是想皇后娘娘帮一个小忙而已,这对皇后娘娘而言难道不是举手之劳么?若是此刻杀了雪儿,难保明日你的皇帝陛下不会接到消息,说你与蒙戈勾结。”
夜夕雪转过身,慢慢的走进,手指在他腹上轻轻滑动,眼睛直直的看向寒烟,“到时候你这腹中之子是皇上的还是蒙戈某人的又怎么说得清呢?”
“你!”寒烟气急,竟然说不出话来,说了个你字便再无下文。
夜夕雪轻轻揽过寒烟的肩膀劝说道:“更何况你就不恨那伊水云?当年若不是她你怎会远嫁蒙戈,受了三年非常人能受之苦?若非是她,你早就登上后位。就是她夺走了你的一切,可你的仇人现在非但没有嫁入蒙戈,反而当上了东云女帝,你就当真甘心?”
她不甘!她当然不甘!她对伊水云的恨意已经侵入骨血,无时无刻不想着置伊水云于死地,可怎奈何伊水云每次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叫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人心一旦被仇恨蒙蔽难免一时气上心头做出了荒唐的决定,寒烟当下便点了点头,正色道:“好,我答应你!”
“皇后娘娘,空口无凭,不知皇后娘娘可愿将贴身物什给我,也算是做个东云西麟二国结盟的凭证。”
“好。”寒烟伸手解下跟随自己数十年的玉佩丢给夜夕雪。
夜夕雪勾起唇,手握着寒烟的玉佩,终于放下心来,夜宸交给他的人物总算是完成了,待到寒烟刚离去,便下令道:“八百里加急,通知夜太子,功成。”
“是!”暗卫领命便急忙飞身上马朝着南齐飞奔。
此刻是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有宦官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偷听。那人看了一会见他们再无动静,便转身回了宫向萧逸远禀告。
“夜夕雪?”萧逸远皱着眉头问道。“夜宸可有在场?”
“那房子外围有暗卫把守奴才未敢上前,不过奴才瞧着夜宸不似在内。”
那太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颤声道:“奴才办事不利求圣上责罚。”
“你且下去吧。”萧逸远沉声道。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萧逸远又拿起那张被揉皱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张纸条同寒烟收到的纸条一模一样,上书数十字:蒙戈旧友想皇后娘娘念在昔日之情谊于新月饭店一见。
萧逸远将那纸团握进手里,目光深沉似海,“寒烟!”这两字从牙缝里挤出,双眼都染上了杀意。
一拂袖将案几上的东西尽数拂下,萧逸远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再睁开眼时,眸子里的杀意褪下,一双黑眸再不起波澜,萧逸远冷冰冰的开口:“摆驾,凤鸣轩!”
几日过后悠悠闲闲赶往东云的夜宸一行人,终于收到了夜夕雪的消息,夜宸轻轻笑开却没有半丝意外,随手烧了信件对暗卫说道:“回去告诉公主,让她即刻启程悄悄回南齐,回到南齐之后便立即居于飞雪宫,万不可出。”
“是!”连夜赶路的暗卫片刻都不停歇,急忙策马赶回西麟。
夜宸此刻终于来了精神,对随行侍卫命令道:“加紧脚步务必赶在今日午时之前行至东云境内。”
“是!”侍卫们领命,随即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轿内的未来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宸一挑眉故作神秘的笑道:“你猜啊~”
见未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夜宸不由出声安慰:“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还有你的旧主子。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想要让我的计划进行的更加顺利罢了。”
未来想继续追问,见那夜宸已经侧躺在轿内,闭目养神,只得闭了嘴咽下所有疑问。行路急了马车上难免有些颠簸,未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东云皇宫内。未来掀开轿帘走了下来,行至夜宸身侧问道:“小姐同意见你么?”夜宸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前方,未来抬眼,正巧看到神色古怪的侍卫迎着他们走了过来,满脸别扭的对夜宸行了个礼,说话也甚是简洁:“不见。”
夜宸好笑的摸摸鼻头,东云女帝行事的方式可真是……
未来上前一步,轻声说:“麻烦侍卫大哥禀告,就说是……”未来踌躇了一下才张口道:“就说是莺歌求见。”
那侍卫转头离去,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侍卫又回来,朝着未来行了个礼,朗声道:“姑娘请。”
未来朝着那人点点头以示谢意,转身随着一名侍女朝着里面行去。夜宸走上前去准备跟随莺歌进去,不料却被那冷着脸的侍卫拦下了,“陛下说只见莺歌姑娘一人。”
夜宸身后的暗卫怒道:“大胆,你可知……”夜宸摆摆手示意他停下,笑的轻松:“等等就好了。”语毕还心情好的同那侍卫笑着点点头以示谢意。
未来被那名侍女引到一处华丽异常的地界,门前阶下均放置了大盆的白色曼陀罗,风轻轻的吹过,属于白色曼陀罗的那种独特清冽的香气便传了过来。未来想起关于容夙的种种传说不由的垂下眼叹息,小姐怕是对那容夙动了情,如今容夙却死了,自家小姐只怕是痛不欲生罢……
“陛下在殿内等着姑娘,姑娘请吧。”
未来举步朝前走去,走到门前,轻叩了叩门,未来还记得,自己小姐最是不喜无礼之人。
半天后里面传来剧疲累的声音“进。”未来推门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双手捂着嘴才不让自己的惊呼溢出唇边,泪水顺着眼眶滑落轻轻的叫了声:“小姐……”
伊水云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的抬起头却看见满脸泪水的未来朝自己奔过来,不由自嘲的笑着摇头,“又看到幻觉了么?”
“小姐。”未来跪在她面前双手想要去触碰她满头的银发,伊水云怔怔的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未来,轻声喃喃:“莺歌?”
“小姐是我,是我,我在……”
“真的是你么?莺歌?”
“是我,小姐……”
“你还活着?太好了,莺歌,你还活着。”伊水云唇边绽起一抹笑,如同盛放到极致又猛然凋谢的花朵,明明那么美却让人感到惋惜。
“小姐,小姐你的头发怎么……”
伊水云挥手止住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一挥袖站起,冷声道:“来人,宣南齐太子夜宸觐见。”
未来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由的感到一阵陌生,这还是她家小姐么?
眼前这个人是如此强大,如此美丽,举手投足之间均透出了帝王的威严之势,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目光。小姐变了,变得足够强大,本该感到万分欣慰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却如此心疼,或许是伊水云头顶的满头华发像是一根根银针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又或许是伊水云脸上那陌生的冰冷神情让她入坠冰窖。她究竟是受了多少苦啊,未来轻叹……
“怎么样?陛下,你可还喜欢孤送你的礼物?”夜宸进了门便挥退所有人,此时偌大的宫殿内只余下了伊水云,未来和夜宸三人。
伊水云眸色微沉,冷冷的看着夜宸,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已经被冰冻起来,冷的吓人。“你想做什么?”
“我想与女帝做一个交易!”夜宸也不绕弯子,直接便说明了来意。
“哦?你想要与我做什么交易?”伊水云垂眼看着身侧的未来。此时的场景莫名其妙的让她有些熟悉,只不过却掉转了身份,当年她也是这么不知死活的对南齐太子说着想要做一个交易,伊水云悄然掀起唇角。
夜宸勾起唇角笑的志在必得,双眸沉寂似海,吞噬下所有情绪“我想要一个国家。”
“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伊水云直直的望进夜宸深沉似海的双眸里,冷静的问道。
“我帮你复仇,帮你杀了萧逸远,帮你杀了寒烟,帮你报了昔日之仇,你借我东云之力,举兵西下吞噬西麟。”
“呵呵,南齐太子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么不公平的交易只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伊水云冷冷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不知夜太子能否为朕解释一下为何前些日子令妹夜夕雪会秘密前往西麟私会西麟皇后?夜太子到底是想借我东云之力吞噬西麟还是与他西麟结合准备不日将我东云杀得片甲不留?!!”
语毕,未来震惊的看向夜宸,他竟然私下做了那么多事情。
夜宸此刻也是震惊异常,唇边泛起的笑也越加的深,他在庆幸庆幸自己选择了处在弱势的东云,东云之势绝对不止眼前所见到如此薄弱,幸好自己站在了伊水云这一边。夜宸声音依旧温柔的似能将冷风转热“孤不知娘娘何意,吾妹一直居于飞雪宫内,未曾踏出过一步。”
伊水云笑着对上夜宸的眼睛,双眸里满含着只有彼此才能看穿的含义。
未来满头雾水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女帝莫不是不同意孤的建议?不愿意同孤结为同盟?”夜宸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面上无波澜,可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伊水云看了他半晌忽的掀起唇角:“不够,还远远不够。”
“哦?”夜宸抬眉。
“我的仇人可不止萧逸远和寒烟,以你之力,只怕……”伊水云住了口,但言下之意却已经很明白了,你南齐势单力薄而我的仇人远非以你一国之力可挡,伊水云知道他还有底牌,便一步步逼他亮出最后的底牌。
果不其然,夜宸踌躇片刻之后猛然抬头道:“那么再加上一个蒙戈如何?”
“夜太子可有方法让蒙戈甘愿为我所用?”
夜宸抬眉笑的傲然:“我自有我的方法,女帝无需担心,女帝只需在我等需要东云兵力之时,即可挥军西下即可。”
“好!朕答应你!”
契约达成,夜宸当即连夜回了南齐,将未来留在了伊水云身侧。
未来不解的问道:“小姐,你明知夜宸暗地里与寒烟有往来,你为什么还要与他结成同盟?你就不怕他其实有意与西麟结成同盟,反过来害了东云?”
伊水云反问道:“你可知寒烟她偷习蒙戈秘术有控制人心之能?”
未来摇摇头:“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在地牢之中……”回想起当年,伊水云的声音便多了几分歉意急忙的岔开话题,“若是被萧逸远知道她的皇后有控制人心的能力,并且此能力是在蒙戈学成,依他多疑的性子,你觉得当如何想?”
未来猛然开窍:“他定会怀疑寒烟与蒙戈勾结!甚至会怀疑寒烟腹中之子!”
伊水云稍稍提点:“若是此时萧逸远再发现寒烟与蒙戈之人会面,又或是私通信件之类的呢?”
未来兴奋的叫到:“那依他的心思便落实了对寒烟的猜测,说不定会降罪与寒烟,甚至杀了她都有可能!”可又有点不解“可是这样一来也只是杀了寒烟一人啊……”
“呵。”伊水云摇头笑道:“你还是太单纯。”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未来急急地问道。
“现在只需要借由寒烟之名让西麟与蒙戈瞒着萧逸远的情况下结为同盟,再让萧逸远发现寒烟与蒙戈尚有瓜葛,最好是一怒之下杀了寒烟……”
“如此一来,蒙戈便会以为这是开站的信号!从而举兵西下,然而已蒙戈之力未必能打得过西麟,到那时候东云与南齐便一起挥军西下,祝蒙戈一臂之力灭了西麟!!”未来感叹之余又有些后怕,那南齐太子竟有如此心机。而后又生出一丝担忧,这些担忧如同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未来终于忍不住担心的问道:“小姐,南齐太子心机如此之深,小姐仍旧与他结为同盟,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啊!小姐你就不担心他们临时反水,反咬东云一口?!”
伊水云怔怔的看了未来一眼,而后笑的张狂,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让人惧怕的威严:“那莺歌你可知,与虎谋皮关键在于谁才是那只虎而又是谁是那贪心的人类……”
“可是,依现今东云之势,小姐你不觉得南齐与东云联手才更加强大么?他为什么会选择了声势较弱的东云?”
伊水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着说:“那是因为他看明白了,究竟谁才是那只猛虎。”
伊水云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慢慢平复自己翻滚起来的嗜杀之心,一遍遍轻声对自己说:“别急,别急,一步一步来,别急,我们来日方长!”
等我,阿夙。
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复仇!
快了阿夙!快了……
等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伊水云猛然睁开眼睛,秋水般的盈眸闪过一丝犀利的锐光。朱唇微启:“伊凛。”声音轻柔,还来不及传多远,未来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鬼魅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垂头行礼,声音古板而僵硬:“主子。”
未来心中大惊,看此人现身如此迅速便可知此人一直藏于屋内,她也是有一点功底的人,方才竟没有丝毫感觉到此人的气息,此人修为着实可怕。
伊水云眸中冷光乍现,连站在她身侧的未来似乎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让人手脚发冷的寒气。“此刻夜宸估计刚出宫,你跟上他,随时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切勿与之动手。”
“是。”伊凛行了礼之后,立刻消失不见,未来只看见了一抹残影,大殿内便无了伊凛的踪迹。
未来不解的看向伊水云,轻声问道:“小姐,你既然已经答应与南齐结为同盟,又何须派人跟踪他?”
“这世间除了一个容夙,便无人能像夜宸一般肆无忌惮横行无忌。”伊水云面不改色的说,此刻再提及容夙之时,她面上再无悲痛之色,只余下了满面死沉之气,伊水云慢慢的开口:“以他的实力,纵使不借助我东云之力,他也有一举灭掉西麟的实力。只要东云不插手,纵使蒙戈反向,也不足为虑。”
“以他的野心,非是一个西麟便能喂得饱的。他有资本,有足够强势的地位,夜宸可怕变可怕再这里,他若是想让你知道,便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孤想要吞并你们,可他若是不想让你知道,任凭你怎么猜测,他的心思你永远猜不透。”伊水云慢慢的闭上眼,掩下所有疲惫在心中飞快的算计着:“与他合作是最安全的,却也最危险,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此时的伊凛正跟踪着夜宸一行人,夜宸离开了东云之后并没有立即启程回到南齐,一行人反而乔装打扮了一番转头朝着蒙戈行去。伊凛细心记下了所有细节,不紧不慢的跟上夜宸。
夜宸一行人虽然不多,可也是从南齐挑出来的精兵悍将并非泛泛之辈,伊凛才跟了半晌便已经被发觉了。
前方的侍卫脚步一动,便已经转过身来,出手如闪电,吸起脚下一枚石子便以破空之势朝着伊凛面门袭去。伊凛跟着容夙已有两月余,再加上针对他的特殊训练,反应自然也是不慢,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横挡在面前,“叮”的一声脆响过后,伊凛见行迹已然败露便从草丛里激射而出。
侍卫们还未动,夜宸将手伸出马车车窗,轻轻一摆手,示意暗卫们住手。
夜宸站在马车车顶再无动作,盘腿坐在车顶,极为认真的监视着一行人,满脸都是‘我就是女帝派来跟踪你们的,怎么样?’的表情。
一行人满脸惊愕的看着车顶的人,又转头看向马车内的夜宸,不知该如何动作。许久马车内才传出一声轻笑,低沉魅惑的声音随之传来:“随他,继续赶路。”
马车内的夜宸深如大海的双眸微微一动,笑意浮上唇角:“伊水云,你可真是有趣。”伊水云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懂,她如今派人跟踪自己,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无非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夜宸,我不信你。要他凡事掂量着行动,东云可以与他联手,但也可以随时抽身离去。
夜宸摸出夜夕雪让暗卫带来的玉坠,放在眼前细看,碧色的玉里有丝丝断痕,非但没有影响美观,反而像极了缕缕阳光投射进碧色的水底,美得如梦如幻。
夜宸将玉坠紧紧握紧手里,目光深沉似海,笑意挂在唇角。此行能不能成功,便依仗这枚小小的玉佩了。
从东云境内赶往蒙戈其中路途遥远,虽并无意外发生,可也甚是乏味。那坐在马车车顶的伊凛却是连姿势都未曾变过,夜宸好奇的翻身坐上车顶,学他的动作盘腿而过,面无表情半晌过后:“你难道没想过换个姿势?或者换个表情?”
此时的西麟皇宫内,西麟皇后寒烟却是愁眉不展,在寝宫里来回渡步。先前一时冲动与夜夕雪定下契约,结为同盟。此时却反应过来,那萧逸远最是痛恨后宫中有人干预朝政,对政事指手画脚,更消说是与南齐结盟攻打东云如此重大的事情。
先前,她自作聪明借着西麟天降异象,为自己腹中之子正名,却被萧逸远以怀孕为由将她困在宫中。那时她便看清楚了眼前这人,他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爱,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人,他都能下定决心铲除。此时的寒烟正惶恐不安的想着对策她该如何与萧逸远提及此事,又能不引起他的反感?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萧逸远却突然出现在她的寝宫。
“皇后如此愁眉不展究竟所为何事啊?”方才她想事情想的正入迷,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着实吓了她一跳,转过身看向萧逸远之时眼睛里都带了几分慌乱。这表情落入萧逸远眼中又是另一番意义,萧逸远以为她是在想先前所见之人,当下眸色一沉。
“臣妾见陛下愁心政事,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见近几日陛下面上已现憔悴之色,不由的有些担心。”
“朕的皇后还真是会替朕着想啊……”萧逸远勾起唇角轻笑,只是那笑却未及眼底。寒烟此刻心中被你夜夕雪之事占满却也未曾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只想着怎么能在状似不经意之间提起东云之事。
萧逸远见她分神心中疑心重重,便开口试探道:“朕这几日确实在政事上遇到了难处。”
寒烟见他愁眉不展便接口问道:“不知陛下为何事烦心?”
“东云皇帝容夙归天,东云此时属于群龙无首之态,伊水云虽借腹中之子登上帝位,可你我都清楚,我当日已经喂他喝下无子汤,她不可能会怀有容夙的孩子。就算是真的,短时间内只怕也是不能服众。若在此时出兵,必能打东云一个措手不及,可容夙虽死,东云国实力却依旧不容小觑,以西麟一国之力,只怕是难以得手。以皇后之见,此时我该怎么办?”
萧逸远负手而立,眯起双眼看向寒烟,眸中所盛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依臣妾之见当与南齐联手,共同诛灭东云。”寒烟面露喜色,她还没想出要如何提起此事,没想到萧逸远却主动说起。
“南齐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可未必会与我南齐联手啊。”
寒烟不疑有诈,急忙接口道:“陛下,不瞒陛下前些日子,南齐公主夜夕雪来找过我商量这结盟之事,若是陛下有意同他们联手,此事这便成了。”
“哦?”萧逸远垂眼看着她,声音低沉冷冽:“南齐公主为何越过朕独独与你商讨结盟之事?还是说,在旁人看来朕这一国之主倒不如你这个女儿家有威严?寒烟,朕警告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萧逸远怒目圆睁,先前天降异象,谣传西麟有帝星降世,萧逸远便有意为自己正名,不料却被寒烟腹中之子抢了先,念其腹中骨血乃是他亲生骨肉,萧逸远尚没有与他计较,而此时,寒烟又越矩意图将势力从后宫伸到前朝,萧逸远便彻底怒了:“若是你羽翼太长,伸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朕不介意替你修剪修剪。”
寒烟那一刻真真切切的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杀意,不由的心底发寒,但依仗着自己怀有龙嗣当即跪下求他:“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万万没有想要干预朝政,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萧逸远懒得再看她,随即一挥袖举步离去。寒烟失去力气一般蹲在地上,有些失神。
萧逸远回到寝宫之后随即招来了前些日子去南齐打探消息的暗卫,“你说南齐公主夜夕雪当真没有出过南齐?!”
那暗卫随即握拳行礼:“禀告皇上,卑职确实已经查探清楚,南齐公主夜夕雪是片刻也未曾离开过飞雪宫!”
萧逸远皱着眉头,心中波澜万千,‘若是当日寒烟所见之人并非是夜夕雪,那么又是何人?’视线落在那张信纸上,将上面的字一字一字的看个清楚,心中猛的变得冰凉:‘若是她依旧与蒙戈之人有往来,那么她腹中之子……’当下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寒烟怀孕之时,离开蒙戈已经两月有余,腹中之子不可能是他人的。虽然对自己这么说着,可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小声说着:“寒烟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与蒙戈之人见面,难保她不会与旧情人私通……”
萧逸远只得慢慢平复自己满腹怒火,问道:“蒙戈最近有何动静?”
“禀告陛下,蒙戈老可汗病重现在蒙戈一切事务均由五王子万俟榔暂理,五王子与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同。”
而在此时夜宸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蒙戈与五王子万俟榔碰上面。目光冷锐,直直的看向眼前一众人,厉声道:“你们前来面见可汗为何不以真实面目示人?”
带头的人一条素锦蒙面,低声说:“此次秘密出行,不露样貌乃是为了不给可汗添不必要的麻烦,此举实属无奈,望可汗见谅。”
“哼!”万俟榔突然站起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撕下领头人的面纱,谁料那人竟然在瞬息之间朝后退了一步,万俟榔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到。正待万俟榔发难之时,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坠,恭恭敬敬的献上:“我家主子说您看到这个便明白了。”
万俟榔结果玉坠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之后,目光都变得柔和,随即挥挥手屏退下人:“你们且先下去,我与远方的朋友有要事相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们连本王的命令也不听了么?!”万俟榔虎目一瞪,冷声道。万俟榔本就身材魁梧,面容粗狂,浑身都充满野性之气,有着足以称霸草原一方的魅力与狠劲儿,此时他一生气,面上带了些残虐之气,便已经让人不寒而栗。无奈,他的手下只得退出去。
万俟榔收起那份狠戾,面上带了几分柔和的笑:“几位请坐。”对面一行人却动都未动,领头的人轻声说:“我家主子要我给五王子带句话,她已经联络好南齐与东云,与他们二国联手,准备举兵西下,西麟大势已去,我家主子想要问一问五王子,愿不愿意分一杯羹?!”
万俟榔虽然心动,却又疑心有诈,久久未能做出反应。他们也不做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
万佚琅考虑半晌问道:“她过得如何?”
夜宸心中一动,一道灵光闪过,于是立即开口道:“我家主子与腹中之子,一切安好。”寒烟之势夜宸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如今要利用寒烟也已经将她的所有查了个仔细,她在蒙戈着三年与万佚琅也是纠缠不清。其腹中之子虽然是离开蒙戈之后才有的,可天下密术如此之多,难保不会有可以隐藏腹中之子一月的药物。
寒烟腹中之子之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而如今这些人也知道此事并拿着寒烟的贴身玉佩,万佚琅当下便打消了顾虑,将一柄蒙戈短刀与一封信件交予夜宸一行人,托他们送回西麟。
当下夜宸一行人便又急匆匆的赶往西麟,快行至西麟境内之时,夜宸将手中万俟榔的信件与短刀交予其中一个暗卫,命令道:“你速去西麟,将这两件东西交予西麟皇上萧逸远。”而后又转眸对伊凛说道:“事情已经办妥,劳烦转告女帝,让她切勿忘记盟约之事,待到时机成熟之日便举兵西下。”
伊凛点点头,瞬间消失不见。夜宸看着伊凛消失的地方陷入沉思,此时的西麟已是他囊中之物,当然他要的并不只是西麟这么简单,他想要成为五国霸主,他想要让南齐登上世界顶峰,最起码也不能再让佛山一水,九宗压制的动弹不得。
夜宸看向东云境内,轻声喃喃:“但愿我没有看错你,伊水云。”
萧逸远说的没错,伊水云腹中根本没有容夙的孩子,可是若是要让伊水云能名正言顺的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帝位,他们需要一个孩子为她证明。玉倾宇便给她下了药,让她在短时间内,脉象看起来像是有了龙嗣。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伊水云需要有替死鬼为她的帝王之路铺路,萧逸远便首当其冲。
她急切的需要一个功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要与佛山一水对抗她需要手握重权,她必须得手握重权。
夜宸的到来无疑是让伊水云更加快速的走上她的复仇之路,说不激动是假的。伊水云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目光冰冷:“萧逸远,我昔日所受之痛,是时候该让你如数奉还了。”
就在此时大殿的门被人猛然推开,伊水云并没有吃惊,看她的样子像是早就发现了伊凛。
伊凛跪下,声音僵硬古板:“主子,事情已经办成了。”
“恩,我知道了。”伊凛朝伊水云行了礼,猛地从原地消失,未来虽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却也知道他并没有走远,就在这大殿之中时刻保护着伊水云。未来也知伊凛是衷心为主,说话也自然不会避讳他,“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等。”
“等?”未来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现在小姐的行事风格越发的大胆,心思也越发深沉,她再也猜不透了。
“等寒烟的死讯。”伊水云浅笑,目光却锋利如刀:“三日之内,寒烟必死。届时蒙戈大军必回攻打西麟,到那时候我们便可以报仇了。”
此时的西麟皇宫一片死气沉沉,寒烟跪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半晌寒烟粉唇勾起,声音都带着颤:“萧逸远!我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你就如此容不下他?!!”
萧逸远捏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目光中的冷冽让寒烟脚底发凉。“你腹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谁又说的准?!寒烟,我自认待你不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了,你受尽苦楚,我便给你这万般荣华富贵,你说你身微言轻,我便许你六宫之主的位子!你为何要负我?!!为何?!!”
“我想要你一片真心!!你能给么?!!”寒烟瞪着双美目,眼底都泛了红,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要你一片真心,我只想要你一片真心,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六宫之主!我全不想要!我只想要你一片真心!你能给么?你愿意给么?”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这偌大的宫殿:“你从来不爱我!你只爱你的皇位,你只爱你的权势!你从未真心爱过谁!不管是我,还是伊水云!都只是你的工具罢了!!萧逸远!你真狠心!”
萧逸远停下动作直直的看着她,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仍在她面前,声音寒冷似冰:“究竟是谁负了谁?寒烟,你仔细看看,若不是朕发现了这些东西,你还要瞒我多久?瞒到这孩子出世?瞒到我再无气力管那朝堂之事,将皇位传给这孩子,到那时候你才会告诉我他姓万俟?!!你到那时候才会告诉我他是万俟榔的儿子?!!”
寒烟怔怔的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眸子里染上一片慌乱,不知所措的用手拂向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说你不喜欢荣华富贵?你说你不爱权势?寒烟,你说这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是万俟榔写给你的信啊!你不是和他商量好了要里应外合吞并朕么?!”萧逸远伸手将万俟榔写给她的密函抖开平放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发让她的脸贴在那密函上,想让她看的更清楚些,萧逸远冷声道:“你说你想要我一片真心?!寒烟你也配!”
“我没有,我没有……”寒烟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那封信,除了连声说我没有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
萧逸远冷冷的看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哦?你是说朕冤枉了你?”
“皇上,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皇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皇上,我的心是向着你这边的,皇上,你要相信我啊!”寒烟伸手抓着萧逸远的衣摆,仰起头泪眼蒙蒙的看着他:“皇上……”
萧逸远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寒烟那狼狈的模样,声音透着疲惫:“那么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贴身玉佩现在会在万俟榔的手里?!”
萧逸远的话好似一道惊雷落在寒烟的身上,将她一下子惊醒,寒烟猛地站起:“这不可能!之前我明明将玉佩给了夜夕雪做了信物!不可能会在万俟榔的身上!皇上!定是他们耍了什么计谋离间你我!”
萧逸远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还在撒谎!夜夕雪她一直被锁在飞雪宫内,一步也未曾出来过!”
萧逸远端起手中的无子汤,递到寒烟面前,冷声说道:“喝了它,我饶你死罪。”
寒烟护着腹中的孩子,一步一步的退后,萧逸远却一步步毕竟。寒烟咬咬唇,视线与萧逸远对上,眸中异光一闪,萧逸远便失了心智。
寒烟拾起地上的短刀,放在萧逸远的掌心,低声对她下了命令:“自裁。”冰冷的两字将她对萧逸远所有好感全部抹除,她对萧逸远的所有感情,在此刻全部灰飞烟灭。
泪水从她的美眸中慢慢溢出,自她脸颊处滑落,将脸上的脂粉洗净,也洗净了她跟萧逸远的一切,她缓缓的张口,又重复了一次命令:“自裁!”
萧逸远缓缓的将刀抬起,而后,以闪电之势将短刀没入寒烟的心脏。
寒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萧逸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在触碰一次萧逸远的脸,手指抬起却好似沉得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那张离自己很近的俊脸,又好似离自己有千里之遥。怎么都触碰不到。
鲜血自胸口喷出,染红了华丽的衣袍,寒烟力竭倒地,抬头看着萧逸远,竟然笑了出来。
逸远啊逸远……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腹中孩子确实是那万俟榔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是你要我远嫁蒙戈,我当时啊恨透了你……
回来之后我才发现我竟然坏了他的孩子……我想留住你,逸远……我没有办法啊我想留住你……便服了药物,让太医以为我腹中孩子还未足月……逸远啊……我好喜欢你,你可知道?
萧逸远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她深深爱过的女子慢慢死亡,而后万分疲惫的坐在一侧,黯然道:“以皇后之礼厚葬了吧……”
西麟皇后病逝,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便已经传了出来。伊水云不由的冷笑,寒烟啊寒烟,你也落得如此下场。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未来得知寒烟之死被萧逸远以病逝这个蹩脚的理由掩盖,未来笑的疯狂,泪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的淌下来,寒烟终于死了,她的大仇终得抱。
伊水云慢慢的蹲下身子,轻轻揽住未来颤抖的双肩,柔声安慰:“未来你放心,萧逸远也跑不了的,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我全部不会放过。”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寒烟已死,更加激化了万俟榔对西麟的仇恨当下举兵攻向西麟,与此同时,南齐与东云各自出兵西下,一路西下,势如破竹,逼的萧逸远在无路可退。
西麟皇宫内,三国将士均没有准备攻进去,他们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与此处有着万般纠葛的女人。
远方一抹红慢慢的走进,刺目的猩红让人移不开眼,未来搀扶着伊水云慢慢走下,一步一步的走向西麟皇宫。
伊水云仰起头看着熟悉的城墙,有些慌神,她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想。伊水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手指抚在冰冷的宫门上,指尖寒气溢出,偌大的宫门瞬间被冰冻住,指下用力,“咔嚓,咔嚓”的冰裂声不绝于耳,坚固的宫门在瞬间碎裂。所有人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火红的女人,她却不露出一丝表情,没有仇恨,没有憎恶,空洞的眼睛里除了漫天的黑暗再也装不下什么。手间一把银色短剑闪着寒光,直直的望向前方,未来与伊凛守在伊水云两侧一步一步随着伊水云慢慢的走向萧逸远的寝宫。
萧逸远着了一身明黄服饰,衣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垂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用最无情也最平常的目光记录着所有的事情。
虽身陷如此处境,萧逸远依旧是一副帝王的倨傲面孔。甚至面带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袭红衣如同火焰一般烙进了他的瞳孔,灼伤他的灵魂。
萧逸远吐出一口气,转眼看着眼前这个偌大的皇宫,轻声道:“你离开之时,带着的是西麟废后的名号,如今却已王者之姿再次回来。”
“最终是我小瞧了你,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日没杀了你竟惹下今日灭国之祸。”萧逸远直直的望进她的瞳孔里,质问道:“我究竟哪一步行错了?告诉朕!我究竟哪一步行错了?!”
伊水云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她原本以为自己恨他恨得入了骨,他原本以为自己再见到他之时会恨不得将他签到万剐。可她却万万没想到此时自己会如此平静的站在他面前,甚至如此平静的同他说话。伊水云朱唇微启,轻柔的话语,自双唇间溢出,消散在凛冽的风中:“错了,错了,从一开始便都错了。”
昔日的情景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伊水云指着他寝宫前的那一小块地方轻声对他说:“你记不记得那儿?那时候是夏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就跪在那儿求你,雨下的那么大,你还记不记得?我体力不支昏倒之时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说,当心点,地滑,小心栽倒。你还记不记得?你还记不记得那杯毒酒?你为我们伊家设的局,我怕我父亲会对你不利,于是悄悄将你酒杯里的酒倒入我杯中几滴,我想着我父亲念在我的面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下手可我终究没想到……这些你知道么?你都记得么?”伊水云说完都觉得自己可笑“你怎么会记得,你眼中从未有过我。可我都记得,那些事情我都记得,一件件一幕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深深的记在瞳孔里!刻进心里!”
“我为你洗手做羹,我为你做衣制袍,你向来不屑一顾。我处处讨好你,几近卑微的为你做了一切。成婚三年我为你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为你登上帝王之位出了多少力,我自己都数不清了。你知道么?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你眼里,我向来是个肉中刺,一个害得你颜面尽失,受迫而娶的女人,无才亦无貌,根本不配站在你身侧。”伊水云从未想过有一日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将这段话说给萧逸远听,“十年,我曾经喜欢了你十年,十年的痴恋,十年的等待。萧逸远,你可知?”
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伊水云突然觉得是那么陌生,似乎,旧时他的容貌已经被慢慢淡忘。伊水云扬起手中的短剑,对他说:“十年,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以及我伊家三百多人的性命,可足够换你萧逸远一条命。”
“好,我倒要看看我究竟是错过了怎么模样的女人!”萧逸远亦举剑相迎,以一个王者的姿态,以雷霆之力出击。
伊水云却动也不动,未来大惊想上去帮忙,却被身侧伊凛拦了下来,声音生硬:“主子可以,不用担心。”
萧逸远的剑快到眼前的时候伊水云才举起手中的短剑相迎“叮”双剑相格的声音慢慢荡开。
东云的军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玉倾宇拦下,他目光追随着伊水云,轻笑着说:“那些往事便由她亲自斩断吧。”
双剑相格,寒冰顺着萧逸远的剑身往上蔓延,萧逸远使用内力化开寒冰,急速朝后退去。伊水云跟上前,速度却是比萧逸远快了一倍有余。绕到萧逸远的背后一掌朝上打出,萧逸远迅速旋身,避开伊水云的攻击。萧逸远与伊水云之间的差距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胜负已经很分明了。
伊水云短剑朝前一送,没入萧逸远的胸前,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一双俊目,瞬间呆滞的目光从刺入他胸口的短剑移上,顺着握剑的纤纤玉手看向那绝美如花的容颜:“为什么?”他不会明白昔日那个性情懦弱的女子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果敢,如此冷漠,变得连他都有几分害怕。
伊水云如樱花般美艳的唇瓣划过一个冰冷的弧度:“陛下还记得当年的伊水云么?十年前的伊水云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模样么?”
萧逸远抓住她握剑的手腕,宁可让她的剑刺得更深,也要将她拉得更近,他欲裂的顺通是近乎绝望的痛:“你可曾爱过我?”
“爱?”伊水云似乎很久之后才明白爱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唇角的笑意流露出无尽的讥讽,将短剑从他胸口抽出,眼神冷漠,“陛下是问昔日的伊水云,还是今日的云若水?”看着他越来越绝望的目光,她笑得更加的灿烂,“前者拜陛下所赐,是一个无心的女人,后者生来便是一个无情的女人,陛下觉得我可懂爱?”
萧逸远似乎有些不甘的看着眼前的伊水云,伊水云闭上眼睛,不忍看他此时的模样,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大仇终得报,可是为什么呢?宇哥哥,为什么我不开心?”伊水云看着这个昔日里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现在看来竟然有些萧瑟,轻声哀叹。“宇哥哥,你说若是阿夙还在,他见到今日的云儿会如何说?他会不会说‘小云儿真厉害啊,不愧是我的皇后。’”
“若水……”玉倾宇站在她的身侧,不知如何出言劝说,只得皱了皱眉头,满眼疼惜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走吧,我想去昔日的伊相府看看。”伊水云有些疲惫的说道。未来急忙跑过去扶着伊若水,伊凛也跟上。没有人回头去看那昔日里呼风唤雨,权势无边的一世帝王。萧逸远呆呆的看着灰暗的天空,慢慢的合上眼,他在想昔日伊水云跪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绝望?他在想昔日的伊水云是不是也是这么痛?所有的回忆扑面而来,让他陷入回忆的漩涡里,最后那些或许高兴或许悲愁的画面全部消失,那浅浅笑着的少女竟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若是十年前的自己能多多在意她一点,事情会不会不会是现在这样……若是三年前的自己能多多陪伴她一点,若是数月前的自己能放的宽容一点……可惜,没有若是。
“女儿不孝,时至今日才能为伊家报仇,入境大仇得报,女儿以萧逸远之血,祭奠我伊家上下数三百条人命。”伊若水将短剑朝前一掷,短剑便生生的没入面前三尺余的台阶。伊水云慢慢的跪下,虔诚磕头,往事一幕幕纠缠着她,那一刻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水云儿,萧逸远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太冷情,不会待你好。”
爹爹那时候明明劝过自己,可惜啊,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耳里,固执的近乎执拗,伊水云惨笑。
????“那不过是爹爹对他心有芥蒂!”
伊水云狠狠的将头点上面前冰冷的地面,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额头缓缓落下。
????“水云儿,萧逸远野心勃勃,是一个帝王之才,而伊家要长保富贵荣华,这样的人不能留!”
伊水云慢慢的站起,再往前踏出一步。
????“爹爹,如果水云儿嫁给他,日后他登基为帝,水云儿便是一朝国母,伊家将会荣耀长盛!”
而后又重重的跪下,膝上艳红的布料被鲜血浸湿,色泽又暗了几分。
????“水云儿,爹爹不会允许你嫁给他!”
伊水云抬起头,看着伊府那块皇上钦此的摇摇欲坠的牌匾,心下不由的冷笑。
????“爹爹若是不答应,水云儿便在此长跪不起!”
她狠狠将头扣在地面上,鲜血四溅,在石阶上蔓延仿若是一朵盛开在地狱的嫣红曼陀罗,昔日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耳边,伊水云不由的嘲笑起自己。
错了,错了,很多事情从她还没有开始便都错了,全部都错了。
错的不是萧逸远而是她自己,伊水云摇摇晃晃的站起,向前走了两步,一个踉跄栽倒在伊府门前,未来双目含泪的走过去想要扶起伊水云,却被她摆手拒绝了。
“爹,娘,小哥哥……你们等我,等我复了仇之后,女儿便去找你们。”伊水云手指抚在伊府的大门上,门上的朱漆已经层层剥落,露出斑驳的面目。昔日里宰相府哪会如此萧瑟?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威武异常,而此时,满地落叶无人清扫,相府门前都扔满了垃圾,与往日相比可谓是差之千里啊。伊水云满目苍凉,若是爹爹还活着,该多好啊……那时这相府定又是一番光景。可惜,没有如果。
半晌过后,伊水云慢慢的站起,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背朝着大门站立,催动着体内的水灵珠治愈伤口,身上水色突现,伊水云身上的伤已经尽数愈合。
一袭红衣被风轻轻吹起,伊水云收起面上的悲痛之色,冷然对方才跟来的夜宸说道:“五年之后,我来找夜太子完成剩下的事情,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让昔日伤我之人,个个不得好死!!”
伊水云眼睛看向远方,大有吞噬天地之意,她虽看似身娇体柔,可身上带的那股帝王之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
“我发誓!”
伊水云回到东云之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思量了很久,现如今西麟已然国破,寒烟已死,萧逸远已死,她伊家大仇得报。夜宸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伊水云也终于杀了萧逸远,拿萧逸远之血祭奠她伊家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
由于她初登帝王宝座,便立下此汗马功劳,史记上虽不过寥寥几笔泛泛而谈,可她却因此举得到了东云上下臣民的爱戴与信任。更是与南齐,蒙戈两个国家缔结盟约,那场豪赌是两赢的结局。
可她想要的并不止这些,她还有容夙的仇,大仇未报她日日寝食难安!伊水云握紧双拳看着殿内众文武百臣,神情肃穆。
“朕自今日起便要闭关一段时间,东云一切事务皆交由玉倾宇处理,若非紧急事态不得打扰,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此话一出当下如一颗石子掉进了水里激起千层浪,顿时堂下议论声纷起,可并无谁人敢上前,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左相。
“这……”左相踌躇着向前,皱着眉头看向上方的女帝,虽觉得有些不妥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知女帝有钢铁手腕,方登上帝王之位便一举打破了五国动荡不安的局势,让南齐与蒙戈心甘情愿的归顺我朝。可他更是知道女帝手段之残忍,性情之倔强,当日先帝殡天之时那名官员的死相依旧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不寒而栗,当下只得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臣无异议。”
众官员见左相都如此说,当下也齐刷刷的跪下,神色恭敬:“臣等并无异议。”
“众爱卿若无事要奏那便退朝罢。”
“臣等恭送陛下。”众人将头点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体伏的更低些,等到那女帝走的远了些才敢将头抬起,慢慢起身,各自出宫。
“左相留步。”左相听见声音慢腾腾的回过头,声音苍老:“不知李将军找老臣所为何事?”
“左相。”李浩宇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走向左相,打量了一下四周无人才敢轻声问道:“不知左相可知这女帝突然闭关为的是那般?”
“李将军,女帝未说,老臣也不敢妄自猜测,且请将军放宽了心,我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左相说完便迈着步子朝前走去,李浩宇上前一步又拦下了他,担忧的问道:“左相,与西麟一战我也随女帝征战过,她只一人独自前往西麟皇宫,破了他西麟的宫门,取了西麟皇帝的首级,你说,会不会是女帝在那一次战斗中受了……”
“李将军。”李浩宇话还未说完,便被左相提高音量打断了,左相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摇着头道:“李将军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左相看着李浩宇依旧愁眉不展,不由的凑近了小声道:“那女帝的手段你可不是不知道,她想如何自是有他的道理,依照老臣看来,这朝事由玉王爷处理,反而对我们更好些。若是依旧是女帝管理朝务,哪一日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当心小命不保哦……”左相摇摇头慢慢远去。
这李浩宇便是那一日带兵回朝救驾的将军,他虽亲眼看见过伊水云的残暴,他更是看到了伊水云因容夙之死痛至一夜白头。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李浩宇最最敬佩的便是,技艺高超,有情有义之人!这两样他全部在伊水云身上看到了,他对伊水云反而不如那些文官那般惧怕,更多了些钦佩。
玉倾宇看着文武百官逐渐走远不由得苦笑,转头对身后的伊水云说道:“你倒是对他们太过严苛了,瞧他们似乎都很惧怕你。”
伊水云站在高处垂眼看向底下的人,眸子里多了些落寞“这样反而更好,对我多了几分惧怕,他们做事之时便会再三思量。”
“宇哥哥,若要让九域镇里的城民对我的复仇大计起到关键性的作用,首先便想要帮他们提升自己的实力。”伊水云看向远方那抹魁梧的身影,轻声道:“依你之见,你认为何人可用?”
玉倾宇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当下便说道:“李浩宇。”
伊水云目光看向前方,似乎再看这个宫殿,又似乎看向了久远的未来。波澜无惊的双眸里仔细看去却好似看到了紫色的火焰,能够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灼热与凶猛。
此刻的伊水云拥有了很多东西,东云已经承认她的帝王之位,更已经与蒙戈,南齐缔结同盟,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可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不会惧怕任何人!她想要容夙的国家站在最顶端!她想要将九州五国踩在脚底!她想要将害了容夙之人踩入脚底一点一点将他们碾做尘土!让他们体会她的椎心之痛!
有风吹起,带着丝丝寒意,扬起她银白的发,一丝一缕飘散在空中。
我要变强!
夜间,李浩宇正在榻上睡得香甜,在战场上历经过无数次生死从而磨练出来的对危险的感知让他猛然惊醒。眼睛刚一睁开,便感觉到身上一重,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放在自己面前。李浩宇十三岁开始当兵到如今已有十五年,在战场上生死的洗礼已经让他变得足够强大,并且他向来眠浅,有一丝不熟悉的气息便能够惊醒。可此时竟然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绕过守夜的士兵,又在能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自己制伏此人该是如何强大?李浩宇大惊的看着面前这人,只见他并不像一般刺客,未曾蒙面。一张脸木讷没有意思表情,连声音也是生硬冰冷“别出声,跟我走。”
李浩宇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手指推了推脖子上的短刀,问他能不能先拿开,心中不住的在盘算着要如何逃脱。之间面前这人干净利落的收了匕首,翻身下床,身体如同壁虎一般灵活的吸住墙壁朝房顶跑去,也不见他借力,轻而易举的登上房梁,掀开几片瓦片,拧身出了屋,迅速跑开。李浩宇怔怔的看着他走远,不由的哭笑不得,本来还盘算着要如何逃脱,这下好了,人家根本不在意你逃不逃。他越是这样李浩宇便越是有些好奇当下急忙飞身出了屋,连忙跟上那人。
李浩宇跟着他七拐八拐的跑了好些路,见着眼前的地界越发的偏僻好奇心也就越盛。心中思考着一些事情,没发现眼前的人已经停住了脚步,一个收势不及,差点撞在那人身上,刚刚倒退了两步,便察觉背后有人,急忙旋身想要躲避,却被人一个手刀放倒,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丝银白在空中飞舞。
李浩宇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抵达了九域镇内。李浩宇睁开眼便翻身下了床,警惕的看着周围陌生的事物,外屋坐了了人,李浩宇提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想要打他哥措手不及。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浩宇怔了一下,随即跪下道:“臣李浩宇参见女帝。”
“平身吧,来,坐下说。”伊水云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打量着他。
“李浩宇,你十三岁从兵,乃叛臣之后,只因容夙看上里你眼中一抹正气便下令赦免你一族的死罪。他认为你定不会走你父亲的路,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而你并未负了他,年仅十八岁便靠着一身本领当上副将,二十三岁便当上镇国大将军,为东云屡屡建下奇功,今年二十八岁你已经从军十五年,保卫了东云十五年,今你位高权重,手低百万精兵,从当你的罪臣之后,将死之人到了今日。容夙待你不薄,李浩宇。”伊水云手背撑着脸,直直的看着他,双眸除了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其他。
“女帝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李浩宇不解的问道。
“你可愿继续守护东云?”伊水云语调上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李浩宇急忙跪下言明自己的立场:“女帝,守护东云是我的职责所在,卑职定当誓死守护东云。”
伊水云凑近了看他,双眼直直的望过去让他看清浮在自己眼底的仇恨,声音轻柔魅惑:“那么你愿不愿意为我所用,将自己的性命交在我手上?和我一起,为容夙报仇!”
李浩宇有些愣神的看着她,她那满头银发快要灼伤他的视线。容夙待他如何他心里自然是知道的,十五年前,他的父亲与其他叛军意图里应外合颠覆东云,谁料他们的谋反大计未曾成功,反而将一家老小引入死亡绝境。李浩宇那是名叫李宗政,他的父亲给他取的名字。李浩宇未曾怨恨过容夙,是自己父亲有罪,他落此境地也是活该。只是可惜了家中女眷也要命丧于此,李浩宇轻声哀叹。
“你在害怕么?”年轻的帝王着了一身华服,站在那阴冷潮湿的地牢面前,冷着脸问道。
“我不怕,我父亲犯了此罪,落至如此境地也是我们活该,不过陛下……。”在地牢里瘦瘦弱弱的孩子直视帝王,不卑不亢,语气里没有丝毫阶下囚该有的绝望,他说:“我府中那些女眷奴仆却是万万没有参与谋反的,能不能请陛下饶恕他们的死罪呢?”说完他也觉得自己可笑,可他终究不忍心那些人因一人之罪全部被赐死。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的帝王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便出声问道。
“我叫李宗政。”
“这名字不好听,自今日起你便改为李浩宇,男儿该有浩瀚胸怀之意。”容夙转身走去,只余下李浩宇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翌日,李府上下五百余人全部处死,可李浩宇知道,除了确实参与谋反之人已被诛灭,其余的人,便将关于他们所有的一切全部烧尽,每人赐了新名字,远走他国,永世不得回东云。
李浩宇记得那时候容夙笑的温柔,轻声对他说:“你说要我放了他们,我便放了,好了,李浩宇,现在你当如何报答我?”
李浩宇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女子,她对容夙的爱李浩宇是亲眼见过的,李浩宇还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于是,便猛然跪下认真起誓:“臣,李浩宇,自今日起,生,为吾王所生,死,为吾王而死。誓死效忠!绝不相负!”
“好!起身吧。”伊水云笑着看向面前的铮铮男儿,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的手下都那么值得托付,可他呢,伊水云眼神不由得一阵黯淡。轻叹,容夙啊容夙,你怎么就如此靠不住?我将自己,将所有都托付给你了,可你……
李浩宇慢慢起身,察觉身后有异猛地回头,昨日那个潜入自己家中将自己绑到此处之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李浩宇却不知道他在此处站了多久,自己竟是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不由的心中发寒。
“他叫伊凛。”伊水云对他介绍到,然后起身朝外走起,推开门看向楼下,淡粉色状若樱花的唇扬起了一抹微笑,那是极为自信的,唯我独尊的感觉,“这里是九域镇,我的王国。”
“这……”李浩宇跟上她也走了出去,呆呆的看着楼下数以千计的人。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能看的出来这里的人连那衣着似普通农妇的女子都身体强壮的过分,这若是上了战场,全部都是以一敌十的军人。李浩宇呆呆的看着下面约有三千的人,不由的目瞪口呆,他们自身的资质已经如此,若是在稍加训练,那该是会如何恐怖啊……
九域镇是如何强势李浩宇是听说过的,这些在九域境外生存的人无国庇佑,却能生活富足,东云未曾不是没有想过让他们归顺东云,可由于九域境内的这些人太过强势,若是举兵来攻又得不偿失,才一直让人他们独立。
而此刻这些人竟齐刷刷的朝着伊水云跪下,举臂高呼:“主子!”
这阵仗由不得李浩宇不震惊,东云想尽办法都未曾让他们归顺,这伊水云是如何再无声无息之中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军队的?心中不由的对伊水云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些人此后便都拜托你了,李将军。”伊水云朝着李浩宇轻轻一躬身,李浩宇连忙跪下,双手抱拳,朗声道:“女帝又何须如此,只需下令即可,臣定当万死不辞!”
“你觉得他们这些璞玉须得雕琢多久才能成为真正的美玉?!”伊水云柔声问道。
“普通将士若需成才需得十年光阴若是在战场历经过生死尚还快些,他们的话……只需无年……不,三年!只需三年!微臣有信心能够在三年之内将他们训练成才!若是上战场杀敌,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精兵悍将!”李浩宇激动的抓着栏杆的双手刀鼓起了青筋,瞧那模样恨不得立刻飞身下去与他们切磋一二。
伊水云脸色不由的又放柔了些,转过头看着面前的李浩宇,“我给你五年时间,五年之后,我希望再来此地之时见到的是一只能让人心惊胆寒的军队!”
“末将领命!”李浩宇单膝跪下,声音洪亮恭敬。
“不知女帝这五年要去何处?”
“再去一次九域!”伊水云抬眼看向远方黑压压的天空,目光深沉似海,声音飘渺犹如穿过了层层云雾才到他耳边,“我得变强,我得变得更强!强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翌日,伊水云又早早的出发,擦着朦胧夜色,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一人行至九域圣境。
灰青色的瘴气如同一道天然屏障静静的守护在九域圣境面前,将土地一份为二。
再一次来到九域圣境,伊水云的心境却是大大不同,上一次,她也是为了寻找血色曼陀罗更是为了变强,为了能活着从九域圣境里出去,才来到九域圣境。而这一次,她不为寻找宝物,也仅仅为了变强,她要征服九域圣境!!
心随意动,水明珠欢快的在她体内跳动,碧色的光芒自她身上踏出,火红的衣衫竟无风自动,趁着那银白色的发,在这暗夜里着实如妖异的鬼魅一般,美得让人失了心魂。足尖轻点,脚下数丈以内的地面竟结了一层薄冰,寒气更胜。
伊水云轻飘飘的亭子伊凛前面,眸中冷光一闪,冷声道:“为什么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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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这么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写,几次想要弃了,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每每想写点什么,都会想起这一部未完的文,虽然已经写不出感觉,可终究还是给了一个交代,对不起的地方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