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还记得上次提到頫炀王是在溥北,刘驭宵便是假借頫炀王的招降书成功将自己打为叛将,其实说起来頫炀王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前文说过他乃先皇幼子,而当今皇帝是彼时的皇长孙,故而实际上卫敖并不比卫良渚长几岁。若论才干,早年先皇在世之时,卫敖便已在军中供职,且因骁勇颇有威望,他为人八面玲珑,遂在朝中朋党集结,而后太子病故,便有朝臣冒死进谏求先皇立卫敖为储,直到那时,老皇帝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一病不起,终在六年前驾崩,将危机四伏的朝堂交给孙儿。关于卫敖,老皇帝的意思大约是要为小孙儿培养一个能扶植他的良臣,岂料养虎为患,卫敖嫌卫良渚碍手碍脚,拥兵自重时时威胁皇位,而在忠臣及百姓眼中,他无论做什么都名不正不顺。
坐江山,他的确不配。皇家毕竟是皇家,怨只怨卫良渚是嫡长孙,而卫敖只是老皇帝醉酒后同卑贱宫娥最羞于启齿的产物。论血统,他必输无疑。
叔侄争权,而她贵为后位,势必要谱一曲胭脂乾坤。
然而当本师太有意打听些八卦,从而进一步了解她,也更明确自己是否非死不可的时候,她却道:“本宫不屑同任何人说。”
先前无往不利的盘问**今日竟吃了闭门羹,让自诩很有采访经验的本师太十分挫败,幸好本师太的采访助理华信大师临阵不乱,颇为老道地抛出理据:“您自然不用为悠悠众口所困,可对于爱您的人,那些唇枪舌剑您挺身挡下,难道真的只独独伤了您?他必然也懂什么叫万箭穿心。”饶是再无畏的人也有软肋,头一个便是能让她丢下锋利回归温柔的男人,果然,陆华浓戳中了她柔软的心弦,她的眉头皱了皱。见势,陆华浓趁胜追击,步步紧逼:“您的孩子叫阿璞是么?他还那么小,小到都不懂什么叫窃国,可却必须时时刻刻被人指为窃国者的儿子,小小年纪便要背负世人潮水般的指责,难道这便是您作为母亲能给他的最好的成长么?”
“不。”她彻底松了防备,眉宇间藏着万般无奈:“华严经里有一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两位师傅佛法高深,自然比我明白,可初心岂是想守便能守住?尤其在非生既死的关口,若活命必须抛下与生俱来的良善宽容,试问又有多少人肯殉道?”
她说的我都赞同,若人没有了七六欲,不再贪生怕死,那同树上枯枝、河堤淤泥、风中飞沙有何区别,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佛?
少顷,她舒展眉头,一如先前那般不容亵玩:“我为人就是如此,不会以怨报德,更不会以德报怨,欠了谁的大不了翻倍赔他,可谁若欠了我,定要他百倍来偿!”
如此爱憎分明的陈词竟教我觉得也该这般才不枉费为人一场,否则畏畏尾如何活得轰轰烈烈。
只是,她接下来却说:“经云,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忤。只求所有劫难都让我一人独担,方不枉我所担劫难。”
其实她的劫难似乎从最初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