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阿九已经走远,金兮何再听不到铜铃声响,顿时慌了,张着双手呼唤她,她睁开眼睛朝他奔去,他如释重负又珍惜至极,从怀里摸出带有他温度红线,笨拙地缠她腕上,温柔乞求道:“阿九,来我这里,不要离去。”
经此一难,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这是个好故事,令人动容到忘了年月,觉得它不该只属于某年某月,而应是每年每月。
不忍打扰他们,我们刻意略去了告别,陆华浓催促我回去,我忍不住回头又瞧了一眼,不晓得他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睡前服了后一剂百回草,沉沉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这次很庆幸不是从悬崖坠落,亦没有被人刺杀,而是置身仙境,满湖烟月,一汀鸥鹭。我立湖上,远远眺望草色青青白沙堤,堤岸上行来一如琢如磨君子,他一打扇子亦瞧见了我,那温润一笑使我乱了神思,那张脸,我识得。
惊醒梦散,拥着杯子独坐许久,忐忑得不知所措,披了衣裳到院中寻个安宁,不想陆华浓兴致颇好,于石桌上自斟自饮,将满园夜色独占。
“是找我么?”他未回头,却已知我来,又问:“不愿陪我饮一杯?”
“好。”不晓得为什么,我居然答应了,移步坐到他对面,他替我斟了酒,不觉好笑,当初房山上多水火不容两个人,今夜竟能月下对饮,多玄妙。
长夜漫漫,不想枯坐无言,我寻了个话同他说:“你怎知金兮何撒谎?”
他望望圆圆酒杯,又仰头瞧瞧天上玉轮,恐是念及他妻,可惜人月总不能双圆。他啜了口酒,口舌溢香:“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时何模样,我很清楚。”
都是孤鸾寡鹄,他伤感我好似能体谅几分,然我想起梦里那张脸,难以释怀,纠结半晌终是问出了口:“陆华浓,我想,曾经是否见过你?”
或许是我问太突然,或许是他不胜酒力,他怔忡地望着我,神情难解,他眨了眨眼,眼底有些湿润。我茫然无措,追问道:“告诉我。”他兀地垂下脑袋又斟一杯酒,以指封缄颠倒红尘道:“嘘,且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