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露重,已无力拖着病体久风中消磨,同他行了礼欲要回去,他却忽然翻找出了答案,饱含切肤之痛,让人不忍将他抛下。他夹着浓浓悲哀道:“若我也能将往事忘记,我宁可不要长情。笑颜,你这般……实太炫耀。”
本该是他点醒我,如今却双双得不到解脱。犹记得离开仙眠泽时他神采飞扬预言即将找到他妻子,可是他妻子多半已经死了,他苦苦寻找或许已成飞灰。我隐隐作痛不过是心口上早已愈合伤疤,而他心至今还插着利刃,相比之下,不可谓不幸运。
曾以为但凡陆华浓阴云密布,我心情便是晴空万里,但如今却有些不忍,可能是百回草药效显著,竟让没心没肺我对他生出一星半点恻隐之意,我努力让自己笑看起来不那么僵硬,言之凿凿道:“若是我先找回记忆,待我报了杀身之仇,定陪你万里寻妻,可好?”
他似有触动,大约没想到我会有如此慷慨之举,一时间望着我眼神都难以形容了,良久,他回复了常色,镇定又认命地说:“或许那时,我已不世上了。”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他自己大概也觉察出什么,未再瞧我一眼便匆匆逃开。片刻后我才领悟,冲着他背影骂道:“就晓得你是诅咒我这辈子都找不回记忆!”他仍是不回头,脚步越发了。我十分气结,轻拍不甘心,继续指责他:“本师太都纡尊降贵要帮你寻妻了,你假惺惺说一句‘师太好意我心领了’是会得花柳还是会残疾呀?”而他,已经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