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箫和亲终因卫良渚的坚决而告吹,使臣悻悻离去,卫敖气郁不舒,一切都好似可喜,尤其此时有了好消息。
女菀近来总是恹恹的,无心饮食又甚为贪睡,却也不似染病,她嘴上虽说无甚要紧,然卫良渚却十分着紧,缇香便自作主张请了御医前来,一番诊治,御医面露喜色,道:“恭喜陛下,娘娘有喜。”
那日他很开心,阖宫上下皆有重赏,身为帝王,他确有责任绵延子嗣,兰桂齐芳,事实上从他还是皇长孙起便一直肩负着责任,替卫室开枝散叶,故而他称帝之前便已有儿女,然称帝之后,这是头一个。看得出她也一样欢喜,只是这孩子生在皇室,必要有比寻常人家更深的顾虑。
若是此胎为男,必定母凭子贵,可帝王家的男人命运如何,一观他同叔王便了然,可若百年之后他葬于皇陵,而她尚在人世,没有男丁在侧,想来也不会好过。若是此胎为女,同她贴心相伴,倒也是极好的,然女儿日后出嫁离宫,她终究亦是无人可依。
为着她和尚未出世的胎儿,他必要有一番计较。
风平浪静了九个月后,边关传来战报,萧国打着整肃军纪的旗号于两国边境大肆演武,‘不经意’便犯了魏国疆土,此事传入朝中,众人皆知萧国另有居心,乃不满此前和亲被拒,实为报复。而恰巧卫敖称病,任凭卫良渚下了数道圣旨也不领兵迎战,形势危急,庙堂之上一片阴云。
“如今仗着他在战场上的威名便得意忘形,竟想让陛下向他服软,岂有此理!”女菀又气又急,可恨此前放入军中的亲信还不成气候,一时间竟无人可用。
卫良渚爱 抚她高高隆起的肚皮,故作轻松道:“莫要动了胎气。”眼下她有孕在身,却大敌当前,想来总觉得太过巧合。
大局为重,她有片刻动过去求卫敖的念头,然她早已发过誓,此生再不向谁下跪,何况,即便她开口去求,他也未必会答应,一旦开了先河,必定后患无穷。她很忧虑,莫非真就被逼上绝路了?
连日来卫良渚总是在殿外沉思,从太阳升起直坐到明月高悬,而今日他早早便回了寝殿,她清楚必然是有了决断。
他端着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亲自送到她面前,近来她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如今只能靠安神汤调息。他道:“孤已命御医入驻偏殿,殿外也增了守卫……”
“陛下要去何处?”未等他说完,她已十分警觉。
他摇头笑笑:“你临盆在即,孤哪儿也不去。”兴许是他的慌说的太好,兴许是汤药有效,她定下心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次日晌午,她昏昏沉沉,艰难地支起笨重身子,左顾右盼却不见卫良渚的影踪,于是张口唤了唤,来人却是缇香。
“陛下现在何处?”她已觉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缇香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出实情,原来昨夜她将将安寝,卫良渚便领兵披星戴月朝战场而去,此时怕已行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