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省沈克己带的那个小队出事了。
沈克己他们现在的作业区在接近中南省西南边界的均乐县境内,那里是比界山和双山县还要地势险峻的深山区,原本是民风淳朴的地方,可不知道是物极必反,还是穷则思变的心情太过迫切以至于慌不择路,抑或是有些人骨子深处就潜伏着恶的基因,以前不发作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两年国家加大对那里的投资,外面修桥铺路、筑坝蓄水的各种队伍进驻以后,当地迅速滋生出了一批以敲诈碰瓷外地企业和个人为职业的地痞无赖,他们偷盗这些外来队伍的物资变卖,或者恶意损坏以威胁敲诈这些外来者没有任何理由地给付他们金钱,沈克己的小队遇到的是后者。
沈克己他们最近的作业区靠近县城,所以他们白天在野外作业,晚上回县城的旅社住宿。
三天前的早上,沈克己开着自己的小白妞儿带着设备和队里几个人去作业区,半路上车胎被扎,是旁边村子的村民干的,他们在路上洒了铁蒺藜。
前后左右都是铁蒺藜,沈克己被困在原地不能动,苏元洲、许铮、洪军和关强想下去看看都不行,铁蒺藜密密麻麻,他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到了这个地区后,经常听到类似的事情,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沈克己、苏元洲几个人气愤难当。
在之前的一个县作业时,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如果收工晚一点,回去的路上天只要擦黑,就会有带着红袖章或穿着警服的人半路截着要钱,美其名曰“罚款”或“过路费”,要多少就得给多少,讨价还价一句加一百,可那次,他们注意一下,早点收工,就可以避开。
这次是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的拦路敲诈,并且张嘴就是三千,沈克己和苏元洲他们都知道,不能答应,他们不是路过,任宰一次就完了,他们最近半个月左右天天都要从这条路上过,轻易答应这些人的要求,不但买不到个安宁,还会让这些人觉得他们是肥羊,以后随时可能再来敲诈他们一把。
沈克己几个人就和那些村民各种争辩,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沈克己最终答应给一千五,再少,那个叫郭地当的领头的已经让人拿着石头要来砸车了。
沈克己阅历丰富,做事稳健,他答应拿钱,但对方也得给他们出个书面保证,保证他们今天收了钱后,以后不能再对测绘队做出类似的行为。
村民答应了。
但沈克己他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于是他提出,请村民把铁蒺藜先收起来,让他们能挪到路边树下凉快点,然后大家一起等着许铮回县城取钱。
就这么个卑微的请求,那些村民也不答应,郭地当还说,为了让沈克己他们知道厉害,得把一次把他们降服成鹌鹑才行。
他们不准沈克己几个人下车,除了回去取钱的许铮,包括沈克己老爷子在内的四个人就在乡村土路中间烈日暴晒的车子里困了三个多小时——他们被困的地方连个蹦蹦车或脚蹬三轮都没有,许铮是跑着回去的。
那天,沈克己的小队没有能进行作业,交了钱以后,苏元洲和关强又回了一趟县城,叫了汽修厂的人来拖车修车,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天。
而因为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就补了两个被铁蒺藜扎坏的轮胎,那个汽修厂坑了沈克己一千块。
沈克己和苏元洲没有把这事通知柳侠,除了考虑到柳侠的伤腿,不想让柳侠来回跑,还因为他们以为有了那个郭地当写的收据,他们以后在那条路上就不会再被敲诈了。
测绘队是顺着工程路线行进的单程式流动作业,他们离开这个均乐县以后,就永远摆脱这些人了,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给柳侠添堵,而且以柳侠的性情,如果知道了,即便事情已经解决,他也肯定会亲自过来。
可事情完全不是沈克己他们想的那样。
昨天,小白妞被修好了。
今天,沈克己开车,带着几个人到了作业区,刚干了两个小时,郭地当领着同村的几个无赖就来了,并且态度比上一次更为嚣张,他先是当着测绘队几个人的面在小白妞周围洒了一圈铁蒺藜,然后伸手要钱,两千,一分不能少,不给就砸车砸仪器。
泥人也有个土性。
苏元洲、许铮、关强、洪军几个被逼急了,在沈克己拒绝给钱,郭地当和一个叫于三的笑嘻嘻地拎着石头去砸全站仪和小白妞的时候,苏元洲和许铮同时过去阻拦。
郭地当把手里的石头砸向了许铮,苏元洲用三脚架砸向了郭地当,郭地当带来的另外四个人和关强、洪军也都加入了混战中。
因为自己这一方人少,知道如果不拼命的话结果会很可怕,苏元洲、关强他们都是拼了命地在打,郭地当领来的几个人也很拼,但绝对比不上关强他们,而且那一群人个头都偏低,所以测绘队一边并没有太吃亏。
许铮伤的最重,头上被砸出了一个七公分左右的口子;郭地当额头到左眉毛也有一个口子,于三被打得鼻子蹿血,脖子连着右肩膀一片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