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观察着会议桌上的人们,大家也在观察他。
在这个平均年龄40岁的会议厅里,杨锐的出现,确实令不少人感到惊讶。
这时候,海处长的演讲发挥了些微的作用,他不可避免的要谈到杨锐和他的研究,以及西捷工厂和辅酶q10,于是,在座诸人里,明白的就要表示明白,不明白的也变的明白了。
如此一来,气氛却是好了不少,至少,没有那么浓重的怀疑的味道。
虽然20岁左右的研究员还是年轻了一些,总归还属于认知范围内,大家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笑容,他们不在乎提供技术的是谁,能保证生产任务,能保证出口创汇就满足了。
杨锐大方的喝着茶水,他也不在乎海处长说什么,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也知道如何对付这些家伙。
海处长演讲了十分钟,才停下喝了口水,笑笑说:“弗兰奇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翻译听的耳朵都要长茧的弗兰奇连忙摇头,说:“海先生说的就很好了,我只对商业和技术感兴趣。”
“那就谈商业。”海处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弗兰奇的胖脸笑的像是猫似的,伸手从后面的助手那里,拿来了一个文件夹,打开来道:“我是一周多以前,收到来自总部的科学报告,特拉普先生对杨先生的成果赞誉有加,认为这是能够改变亚洲医药结构的重大成就……”
翻译同步解说。
杨锐听的挺爽的,怎么说,也是在一群司局级干部面前吹捧自己啊,而且是“很有信誉”的外国人在吹捧,杨锐等弗兰奇吹完了,谦虚的道:“改变亚洲医疗结构一说太过了,就是一些技术研究而已。”
“杨先生的技术研究非常先进,捷利康公司希望能够与您继续合作。”弗兰奇看了一眼海处长,又道:“当然,也希望国医外贸等国内企业参与进来。”
没有国医外贸,在中国设厂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中国的原料烟叶掌握在国家手里,若从外国进口到中国的话,手续会非常繁杂,成本也会一下子升上来,还不如建厂在南洋或香港。
自认为是“国内企业”的代表们,纷纷发言表达自己的迫切心情。
天津制药三厂的韩大姐亦不例外,她已经度过了开始阶段的震惊,反而有了隐隐的期待。
就杨锐和她的聊天内容来说,韩大姐也能猜到一些他的心思。
海处长算是国企的代表了,哈哈一笑说:“我们也愿意与捷利康技术合作,杨……先生,你觉得呢?”
杨锐颔首道:“怎么合作?”
“捷利康和国医外贸会选择一家或两家制药企业,合资建立工厂,采用杨先生的技术,生产精制茄尼醇。”海处长向四周的官员们笑笑,然后冲杨锐道:“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技术转让,一种就仿照西捷工厂的模式,当然,具体的股份,咱们还得再讨论。”
有西捷工厂做参照,海处长也不想节外生枝,主动提出给杨锐股份。
杨锐点头:“西捷工厂的模式可以。”
西捷工厂的成功,不仅因为杨锐的技术,还因为有捷利康的资本投入,国医外贸的渠道关系,以及西堡肉联厂的原料生产,杨锐能一口气得到25%的分红,实在不能算少。
当然,杨锐的技术也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是辅酶q10还是精制茄尼醇,都是面向国际市场的,如果没有相对先进的技术,光是质量一关就过不去,成本也很难控制。
海处长、弗兰奇和杨锐都清楚,合作是对大家都有利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股份。
海处长也无心介绍西捷工厂的模式,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咳嗽一声,说:“我看过杨先生的论文了,也是要用到大量的烟叶的,关于粗制茄尼醇,杨先生有没有新的想法?”
杨锐微微一笑,说:“粗制茄尼醇,我一点研究都没有。”
“这样一来,原料仍然是个大问题。”海处长故作为难。
杨锐知道他想说什么,依旧轻松的说:“没错。”
“原料以烟叶为主,这种东西,现在还是挺难搞的,我觉得,需要分一些利润出来,给原料企业。”海处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准备从一些大中型卷烟厂收购废烟叶,这样车皮比较容易解决。”
“哦。”
“如果提供给原料企业一定的股份和利润的话,咱们就不能继续按照西捷工厂的股份分配模式了,我认为,各家都适当的退让一部分股份,这样如何?”海处长说到此处,是坐直了身体,向所有人说的。
弗兰奇微笑说:“可以。”
其他企业的代表也纷纷点头同意,就好像他们已经成为了股东似的。
杨锐笑笑,说:“你们先定。”
假如不是提前猜到了弗兰奇的目标,杨锐现在已然被伏击了,应对或许也会频频出错。可他既然猜到了情况,自然就镇定不少,尤其是他确认平江饭店里只有他可能是技术提供者以后,就更淡定了。
资本说出花来,没有技术也是屁话。
生物技术是80年代的绝对顶尖技术,门槛比it技术还要高的多,在这片领域,钱是必不可少的,技术却是稀缺的。
海处长代表的国医外贸有权力有渠道有关系,可没有技术,一样换不来外汇,他有些被杨锐的轻松给唬住了,想了一会,还是担心事情再次演变成上次那样,就没有将原定的股份安排直接抛出,却道:“如果按照西捷工厂模式,现在确定的就是国医外贸,捷利康和杨先生,我们可能还需要一家原料企业,一家生产企业,前者由我们来确定,后者话,杨先生认为哪家比较合适。”
在场的除了天津系的三家制药厂以外,还有平江本地的两家制药厂,总共五家的代表,听到海处长的话,立刻扭头看向杨锐。
韩大姐更是热切的望着杨锐,一副恨不得把女儿嫁给他的样子。
杨锐同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然后摆摆手道:“我不懂生产的,我就只懂技术。”
“既然如此,生产企业也由我来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