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青岛的军用码头入口,挤着熙熙攘攘的装船工人们,码头里已经敲了第二遍钟,军用货轮快进港了。大家都在列着队通过栅栏门口,到里面上去装船。
高楼上的膏药旗在晚风里无力的飘着,夕阳照在上边,染上一层血色。进码头的门两边是鬼子,端着刺刀,叉开着步子,蹬大了眼珠子,在审视着刺刀尖前过往的中国工人。
劳工们,都得低着头,从这森严的刺刀尖对峙的夹道里通过。入口处,有一个穿鬼子服装的汉奸,在搜查着每个人的身上。通过这一关,每个劳工心里都战战兢兢的,一不小心,就被抓起来,送进鬼子宪兵队。
一个胡子雪白的乡间老头,大概是第一次上码头,不知被搜查出什么犯禁的东西,两个耳光打得帽子都飞了,嘴里的血顺着白胡子向下流,他被鬼子抓住袄领子提到旁边,一皮靴踢倒在地上,就被捆起来了。
为此,劳工们的心的心里都在忐忑着,可是表情上还得掩饰内心的愤怒。
当大家都在为这个老汉担心的时候,汉奸正在搜查一个黄脸的商人模样的人。这个穿着灰大褂子戴着礼帽的商,手里提着贵重的点心盒子,他是那么自然的向周围的鬼子、汉奸点头哈腰,很顺秘的通过了……
就在这时后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渡边勇大太君正带人押着林地,抬着食品盒子向这里走来。渡边勇目中无人地带着由继柳、云夺等人组成的卫队押着犯人从岗哨和特务面前通过,到了里面又交待一下,又在船上留下方晓、继柳、云夺等着中、少佐军服和日本兵的“看守”,目不斜视地回去了。
方晓他们等这艘军用轮船把布等物资装完后,押着林地邢台船上了。
这个穿少佐军服的人一进门,就看到门边坐着一个鬼子,心里不由一亮。这次他和刚才在进口时不同了,好象进口的鬼子特别使他憎恶,这车里的鬼子值得尊敬一样,他忙摘下了军帽,满脸笑容的向这个有点趾高气扬的鬼子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便坐在鬼子的对面。他又瞟了一眼鬼子身后板壁生挂的龟盖匣子,就知道这是个押船的小队长。
鬼子少佐叫人把烧鸡和酒都放在临窗的小板桌上。
此时,小桌正位于他和鬼子的中间,夕阳透过玻璃窗照着高梁酒瓶,泛着诱人的颜色,一个酒瓶大概被主人打开过,酒味和包在纸望的酱色的烧鸡的香味,不住的钻进人们的鼻孔里。
开始,这个鬼子小队长感到和高他一级的人坐在一起很烦,可是当他的眼睛溜到酒瓶和烧鸡上,脸上就露出和悦的样子了。
所以,当这个少佐把最好的炮台烟抽出一支递上去的时候,这鬼子小队长也就接过来。少佐又那么殷勤的划了火柴为鬼子点烟,在一阵烟雾下边,鬼子的脸色变得和蔼些了。
“太君的到什么地方的干活?”小队长吸着烟,用日本式的中国话问起少佐的去向。
“到日照,”少佐笑着说,“那里有我们的组织,我们要去让那里的同行对这个家伙辨认一下,我们青岛的特务组织发现他可疑。”
“芳子手下的发财的,大大的。”
“你的跑船的发财大大的,我的小小的。”
“你们的哪边的下?”
“我们到日照的岚山下船,”少佐看到鬼子的眼睛又盯到烧鸡和酒瓶上边了,就说,“我顺路去看朋友。”
当他说到朋友,突然站起来,打开了烧鸡的纸包,撕下一条大腿,带着大块的肥肉,他把这鸡身上肉最多而最好吃的部分,让到鬼子小队长的面前。
“你我朋友大大的,米西!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