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二手一摊,不高兴地说:“唉,看你这个人是怎么啦!这样不给人留脸面?我一不是求你帮忙,二不是请你客,尝尝我张老师的酒,未必就坏了了你们八路军的英名啦!?”
张小二早在那里把酒壶抬得高高的斟酒,搅动得那阵阵高梁酒的香味子直往老马夫的鼻子里钻,涎水也快流下来了。可是他一想到军队纪律,马上咽回去,站起来说:“张老师,真对不住了!你知道,这是我们的纪律!”
张小二有些傻了——这个老东西多么不好对付呀——接着把酒壶崩一声放到桌子上,脸色也变了,很生气地地说:“好,你走,你走吧!我真想不到你这么不给俺面子。嘿嘿,纪律,我懂得群众纪律,这么说你是把我这个‘抗校’老师也当成普通群众了,那好,我不留你。”
老马夫沒想到会惹他这么上火,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咳,张老师,你怎么真发火啦!”他心里又想:“他真要动火,闹得不好看也不好,可也是,他是个抗日小学校的老师,不是普通老百姓,好,就少喝点吧!”
“好,张老师!咱就来点吧!”老马夫说着坐下了。
“咳,这就对啦!老马,我喜欢痛快人!你可是不够……哈哈……”张小二兴奋地说着,殷勤地斟酒把盏,尽最大的可能劝老马夫多喝点。
喝了一会,张小二的老婆迭上两盘炒菜来。这是张小二吩咐她炒的,她也知道黄鼠狼子給鸡拜年——沒按好心。但为了一个八路军战士能吃好,还是很用心地加上各种作料,菜炒得真是好口味。她轻声对已喝红脖子的老马说:“多吃点菜吧,同志!在队伍上难吃到吶。”她瞥了张小二一眼,“那酒可是上好的呀,劲特大,喝多了要醉……”
“你快回去收拾去吧!”张小二抢白她一句,见她走了,又劝老马夫只管开怀大喝。
老马夫一喝开头,就收拾不住,眼看二斤多原封陈酒快下去了,他有些醉了。张小二很少喝,一面不迭声地劝着;一面称赞师里的首长好。提到胡政委,他感叹地说:“他真是个文武全才!好些天不见面,我具有点想念他。哎,老马,胡政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让我算算,”老马夫搬弄着手指头,“一天,两天……到明天,对,后天晚上差不离啦!”
“嘿,到哪去开会,去这么长时间?”
“到赵班庄一代,路上不大好走。到哪里给老百姓讲课,就有可能住在哪里,再说还要通过敌人的暗据点呢!”
“来,再喝一盅。这酒还不坏吧!”张小二对方端起盅子向下喝,又说:“啊,那要很多人护送才行,不然通不过敌人的封鎖线吶!”
老马夫放下酒杯,吞了口白酒,说:“你这个人,教书是能手,打仗可比不上咱了!”
“那当然,那当然!”
“嘿,”老马夫醉熏熏地说,“通过敌人的封锁线?人越多越不行。人多目标大,最容易被发觉。咱们就去六个人。警卫员的小王、小刘和通信员,还有三个能征惯战的武工队员。悄悄从山上小路走,人不知,鬼不觉,去来一点事也沒有。”他大醉了,信口开河,滔滔不絕。
等老马夫回队时,同志们都睡着了。小董见他喝得熏熏大醉,打他一拳,说:“你这酒鬼又喝醉啦!幸亏沒有老婆跟你睡,要有的话,非把你推到地下睡一夜不可。”
老马夫歪歪斜斜倒在鋪上,呼呼嚕嚕地打起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