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房顶上的小青瓦在哗啦哗啦地响。高玉林定神一望,又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这显然是,那些黔驴技穷的敌人,派其喽罗来闯屋没有成功,现在又派人来挑房顶了,一念及此,高玉林又想:“要是让敌人把房预挑开一个大窟窿,再从窟窿里扔下手榴弹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玉林想到这里,把匣枪往腰里一插,将大枪背在肩上,又将高小地那支步枪端在手里,然后朝外间一甩头,对小地说:“你先到那堆木头里面去藏一藏吧!”他见高小地不解其意,又用枪指着房顶说:“你听,他们要挑房顶扔手榴弹了!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快快地躲藏起来!”
高小地终于领悟了我地下工作者高玉林的意思,照令而行,躲到外间的大堆木头北面去了。
高玉林不声不响地监视着房顶,只见房顶上的响声,正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过了一小会子,揭的瓦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了。这时节,高玉林听着,瞅着,心中暗自分析着:“听这响声,瓦巳被揭去开了,现在正用铁锨铲房顶上的铺材!”他想到此,便从容不迫地把手中的三八大盖枪朝上一举,瞄准了正在咔嚓咔嚓乱响的地方,一勾扳机,砰地一枪。
这枪声一响,只听见房顶上吭噔一声,就象有个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半天空中落到房顶上一样,震得房顶颤动了一阵,有些檩梁上的灰尘,纷纷飘落下来。此后,那铲苇帘子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这是,那个蹶着屁股挑房顶的家伙,被高玉林这一枪给解决了。不大一会工夫,那边的苇帘子又响了起来。早巳顶上火等着的高玉林,等敌人把房土挑开后,又给了他一枪。这一枪,和那一枪一样,房顶上又是吭噔一声,苇帘子又不响了!
高玉林隔着屋屋笆一连撂倒两个以后,敌人只好把挑房顶的把戏收起来。可是,屋外的枪声,还在稀一阵密一阵地响着。这时,按照高玉林的分析,敌人这个闹腾劲头,看来有两种意图:一是,他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逼高玉林投降;二是,尽量引诱着高玉林把弹打光了,他们好闯进屋来抓活的。
高玉林根据这样的判断,便暗自决定:我来个将计就计,跟敌人消磨时间,等天黑下来以后,再想法子突围。于是,他又招了招手,把外间屋的那个特务又又过来。他俩一同蹲在死角里。高玉林问:“你今年多大岁数啦?你叫什么名字?”
“阿拉差五天,就二十三岁。阿拉叫高小地。”
“高小地就是你?”高玉林吃了一惊。
“是的!”高小地小心谨慎地答道。
高玉林对这个高小地发生了兴趣。他的兴趣,并非源于“高小地”这个名字起得好听,也不是因为他同自己是老本家子。而是他的这个名字使高玉林打开一条新的思路。于是,他又接着问下去:“小高,你的老家是哪里?”
“阿拉的家,就在吴淞口的码头边上。”高小地轻轻说道。
“你的老子可叫高传年?”高玉林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呀!”高小地惊喜交集地答着。
到此,高玉林算把这个小特务身世弄清了。随后,他口吻一变又问:“你认识我不?”
“阿拉不认识,但见过面!”高小地来了一个急转弯。
“在哪能里见过?”高玉林来了兴趣。
“在一青帮头子,机器厂王老板家的大门外。”高小地大着胆子。
“什么时候?”高玉林笑逐颜开地问道。
“半年前……”
这时,高小地将他被李士群派去监视王老板的前后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就在他陈述这件事的过程中,屋外的敌人又喊叫又打枪,还是闹得挺凶,吓得个高小地几次把话停下来。
高玉林朝窗户甩一下头,向高小地说:“不管他!说下去——”
最后,高小地又接上这样一段话:“从那,阿拉虽还当特务,可是却不敢乱说,因为我也不例外地怕地下工作者和真心抗日的那帮青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