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侵华一年多来习惯于轻易取胜的这帮鬼子来说,确是一次沉重打击,一想到那些炽烈烈的死亡的铁沙子,闪着寿寒光的白刃,在这硝烟和黄尘呛人的包围中,长途的行军作战,已经够人受的了。
而没有人性的腾本却又不让他们吃饭休息,一股劲地催着赶路,简直是对他们施行**的折磨。不满和厌倦的情绪在日伪军中间滋长着,斗志和信心大受削弱,只是屈于藤本的yin威,才不得不硬声头皮继续赶路。
藤本想到这些,急躁的心情略略平定了些,勒住马缰,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
“海州司令部急电。”一个鬼子军官匆匆赶来,向藤本报告。
藤本正凝神观察,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说:“你念一下。”鬼子军官展开电报念道:“赣榆南部和北部均发现八路军纠集沿线老百姓破路,沿路守备兵力薄弱,不能有力弹压。为防止破路规模继续扩大,以确保军事运输,如援苘庄湖希望不大,请即火速撤回赣榆城,免致两头失误。”
藤本这个老家伙吃了一惊,望远镜垂落胸前。他力持镇定,思索了片刻,果断地说:“给司令部复电:八路军正集中主力于苘庄湖战场作战,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外线出击。破路一事,想是**小股地方武装虚张声势,乘机骚扰,以策应其内线作战。请司令部属严防自相惊扰。赣榆南部匪情,敬请相机处置,援军继续西上……”
鬼子军官望望藤本的脸色,提醒地说:“少佐先生,万一延误了军事运输,影响到正面战场的作战—一”
藤本一挥手打断了军官的话,“苘庄湖一战关系到苏北和鲁南大局,不能有任何动摇!”
“哈依!”鬼子军官应了一声,急速离去。
一股愤怒情绪从藤本心底涌起,心中不由地骂道:“司令官这个老家伙,想吃羊肉又怕惹膻,想得荣誉又怕负责任,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心慌意乱,坐不稳屁股,唯恐违背一点当局的眼色,真他妈妈的不是东西!”
当藤本这个老家伙挥军苦战的时候,他不仅不给予一点相应的支持,相反地还要增加他的后顾之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这样一个色厉胆薄,好谋无断的老家伙独挡一面,大本营决策当局真是瞎了狗眼。
可他藤本决不是一个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孬种,更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走卒,这个老家伙要在最困难最危急的时刻显示身手,让他们知道藤本不是—个大饭桶。
突然,前面响起了枪炮的轰鸣,前锋部队又跟赣榆游击队接了火。藤本气恼地皱皱眉头,纵马赶上前去。
当藤本赶到前面时,阻击部队已经迅速转移,四围上空飘浮缕硝烟,几个负伤的鬼子和伪军士兵倒在血泊里辗转呻吟,部队停止了行进,困惑不安地四下张望。
藤本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鬼子们匆忙地抬走了伤兵,整顿队伍继续搜索前进。
这时,后面又腾起了一片喧嚷,这个老家伙转身望去,有四个鬼子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脚痉挛,几个鬼子正在施行急救。
藤本刚一走近病人,一股呕吐物的酸臭气息冲进鼻孔,顿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打了个呃,肠胃急剧搅动,险些也要呕吐出来。
这个老家伙强自支撑,没有拿手帕去掩口鼻,还弯下腰去察看了一下病人的脸色,挥令鬼子把病人抬走。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全身不由得微微一震,小鬼子们都站在原地没动,一个个脸色疲惫,神情惊悸,目光迟滞浑浊,仿佛担心这可怕的厄运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