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开口,嘴被宋继柳捂住了。继而,宋队长往南一指,压低声音批评说:“莽撞!”
这个院落,和镇政府的大门洞子,只有一墙之隔了!你想啊,宋继柳怎能不担心哩?当地人戚万红头脑一镇静,也知锗了。他懊悔不安地盯着队长,只见李队长的目光依然是严厉的。
就在这时,从那边的厕所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小名叫得要,是重伤者的儿子李美林,今年十二岁。这个孩子面色铁青,嘴唇颤动,脸腮急剧地抽搐着,太阳穴上的青筋鼓胀起来。
李美林的手里,拿着一口雪亮的菜刀,喷火的眼里汪着泪水,扑到宋队长的面前,声轻语重地喊了声“长官”,一头扎在怀里,抽抽噎噎,有泪无声地哭开了。
宋队长一见李美林这种神情,眼里立刻涌出两颗亮晶晶泪珠,在眼窝里久久地滚动着,于是,轻轻地说道:“放心,我们一定把老人家救治过来!”
现宋继柳觉着,象有个什么东西,在胸口上剧熟地涌动,闹得血管里的血,也加快了流速。继而,心里又油煎火燎,阵阵剧疼。
他望望重伤的李老汉,瞅瞅怀里的李美林,心中内疚地想道:“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是什么?不就是保护老百姓的生命?保护国家的利益吗?”他想到这里,恨不能闯到鬼子、汉奸的近前,把这些害人精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沉静了一会儿。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抚磨着李美林的头,亲呢地小声地说:“孩子,別哭,咱们的中国人给你父亲报仇!”
宋队长这句充满了父辈感情的话,在温暖地抚摸着李美林那颗受了很大创伤的心,并使他立刻长了精神。李美林扑闪着一双泪眼,射出两道希望的光泽,急切地问他的亲人:“长官,这是真的吗?”
“这就去!”宋继柳道。
“我也去!”李美林道。
宋队长当然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允许孩子参加为他父亲报仇的事,是对孩子最大的安慰。况且,硬不让他去,这在情理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他以充满信任的语气,爽快地答应了李美林:“好!咱一块儿去。”宋队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问:“李美林,这个院门口上,有敌人的岗不?”
李美林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好象没有。”
宋队长觉着奇怪“咦?不对吧?这些小鬼子怎么能不设岗?”
李美林解释道:“鬼子把门给锁上了!”他见宋队长听后,陷入沉思。又补充说:“小鬼子可刁啦!他们在那大门洞子里设上指挥部以后,把四邻八家搜了一遍,扬言不留一个喘气的!”
一边的队员都向李美林看着。
李美林说着说着,嗓舌高起来。宋队长忙将手掌从上往下一压,示意他声音再低些。美林领会了他的意思,又恢复了原先那种悄悄低语的劲儿,接着说:“他们搜完后,把各家各户的角门儿全上了锁……”
“怎么没搜着你呐?”
“当时我没在家。俺大大死活就是不肯走,留在了家里。我担心着父亲,是以后跳墙过来的。”
宋队长点点头。继而,他盯着南面这堵高高的垣墙,出起神来。看样子,他要在这堵墙下功夫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在角门以里担任警戒的相小站,一招手把相小墩叫过去,他让相小墩替他一会子儿,自己来到宋队长跟前建议说:“队长,那边有个梯子,我搬来上去看看?”
宋队长朝横倒在墙根底下的梯子望了望,没回答这个老队员的请示,扭过头去又问李美林:“房顶上有岗不?”
“路南那个房上有岗!”李美林轻轻地说。
宋队长一听,心中暗想:“看来上房是不行的,我们一露头,就可能被敌人发现了,势必被围在这个院子里,那可就被动了。”
他想到这里,又打量起那堵垣墙来。世间事物,对人的利弊,都是由特定的条件决定的。而且还要随着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就拿这墙头来说吧,目下,它却成了前进的障碍物!
这时,宋队长面对高墙,心急如火,恨不能一膀子扛倒它,飞身窜到敌人面前,打他个措手不及,杀他个落花流水!
但是,愿望不等于现实。当前无情的现实是,这堵又高又厚的新墙,是推不倒的!怎么办?扒吗?来不及了!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扒墙,也是行不通的!因为那会打草惊蛇的!
怎么办呢?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队长突然发现垣墙根底下有个小小的出水口。好一个小小的下水口呀!它,使宋队长的脸上,腾地浮现出一层似有似无的快-意。
这时,只见继柳想了一阵儿,转过身去跟李美林商量说:“咱毁掉你这堵垣墙行吗?”
胸中滚沸着报仇情绪的王小淡说:“长官,打鬼子嘛!哪有不行的呢?”
宋队长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
接着,他从腰里摘下五颗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塞进水眼,又让得要找来一条长绳子,拴在拉火索上。而后,他把徐大个叫到近前,耳语几句,又回过头去面向大家说:“注意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