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队伍又向西进发了。十二时到达大岭南,不远就是大沙河。他们在一个小庄里吃晚饭,准备一下,马上横渡大沙河。
在吃饭前,谷政委和方晓、孟冲三人到河堤的高处,眺望着西边的地形。三个人站在河堤上,身上淋浴着深秋的露水,静静的屹立在那里,象三座紫色的铜像。
谷政委举起望远镜向西南望去,眼前全是一片发黄的平原。大沙河象条白带似的,从东向西伸去;在东边白带尽头的黄树丛里,有个巨大的“烟囱”露出,那就是沙河镇据点的炮楼子。他把眼睛越过大沙河向远处望去,看到一望无际的村落,月光照耀着牛山方向,泛起一道向东而去的白烟。谷政委便问孟冲:“那是什么东西?”
“好象是行驶的火车冒的烟,一定是西面开来了火车。”
孟冲放下望远镜是肯定的说着,谷政委深深的感到这个武工队长是熟悉当地情况的,他就问孟冲:“你那班队员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东海铁路两边一带,现正在离铁路十几里的北边一村落,因为敌人要保护铁路,铁路两旁的村子,都成立‘爱护村’。不过我驻地那一带,敌人除扫荡出发到那地方,平时还顾不到那里。天亮前我们就要赶到那里,离这里还有六十多里路。
谷政委再抬头望了一下前边的地形,他回头对方晓说:“这是个好地方!”
“我们在这里要和敌人展开生死斗争!”
他们走向堆坡,到庄子里吃过了晚饭,时间已不早了。趁着皎洁的月光,队伍出了大岭村,向大沙河前进。
那时,真是炮楼成林,公路成纲。有人说:“出门登公路,抬头见炮楼!”真是一点不假。维持会、“防共”团和敌人取联络的情报员,各村都有;县界沟、区界墙,四通八达的电话线,遍地都是。地主、老财、青年队还了阳;鬼子、伪军、警察、特务们胡乱窜。人人脸上失去了欢笑,个个心里布满了愁云。剪发的妇女,都梳起假辫子,紧团大门家中坐;年轻的小伙子,都留起胡子装老头子。
为了粉碎日伪军的大“扫荡”,陈士榘以主力大部掩护山东军区和分局领导机关及时转入外线安全地带待机,另以主力一部配合地方武装和民兵坚持内线,开展游击战争,困扰疲惫敌人。
我们的老六团在甲子山西南大山山区,抗击敌伪一千五百余人的疯狂进犯,掩护群众安全转移。日照地方武装及广大民兵,对在日照、诸城、涛雒、巨峰间海(州)青(岛)公路以西,占据山顶要隘,并筑洞穴式工事同日军第五混成旅团的二千余人,进行了一个多月的袭击围困等活动,终于将其逼退。
为此,从临沂出动的日军第一混成旅团松冈大队三千余人进至黑林地区,从胶济线出动的日伪军进入滨北地区,也都在我军民连续袭击下开始不得不向后撤退。
在这个凄风苦露的秋夜里,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迎风而上,正向目的地进发!
眼是混蛋,腿是好汉。这支武工队,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爬沟、绕点、渡过大沙河、通过层层封锁线,来到了东海北部地区,在那里的武工队驻地——麻汪村住下了。
入东海后的四十几里路,谷政委的鞋底就磨透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他坐在院里,在日头底下,穿针引线地缝补起来。这时,副中队长徐云夺挑着两大桶水,登登登地闯进房东的屋门,哗啦啦地倒进了水缸里。
“哎呀,同志!缸里都满啦……你们一住下,吃水就给包下!”一阵尖细的、领情不过的话语,从屋里传来,这是房东老太太的声音。
“在咱赣南墩尚、罗阳、浦南地区,想给房东挑也不敢。”云夺放下水桶,从屋里走出来。他一眼瞧谷牧手里的针线活,笑哈哈地问道,“怎么,部长加政委同志,你这鞋也磨透啦?”
“可不是吗,你那双鞋呢?”谷牧用牙齿拔出针来,瞟了瞟云夺脚上的鞋。
“我这双鞋,是这次行军方穿上脚的。渡过大沙河,走了这六十里地,到这东海的停埠庄还满新的。哪知,又两走了二十里的田间,这不到头的鞋底,就变成了一张薄纸了!”云夺说着着,抬起一只脚来给谷牧看。接着又说:“来到这里我有两怕。”
“一怕什么?”谷牧剪断缝鞋的麻绳,抬起头来问。
“我一怕路水晶石太多。不管你穿多么结实的鞋,只要走上三天田野,保准被这里的水晶石磨个透亮的大窟窿。”
“二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