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亲王在教育小儿的日子里,慢慢恢复,一天天好起来。
姚光远一计得逞,见皇帝对自己青眼有加,便献上了第二计:“听说,仁亲王世子和户部官员钱文翰关系非凡,为何不把找人的事情交给他呢?”
“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找不到,钱文翰能有什么办法?他的智计,还不如沈明熙呢。”
“皇上,可他是文瑾的干兄弟,据说比亲兄妹的感情还要好,皇上只需要如此这般,便肯定能找到仁亲王世子。”
永昌帝听得连连点头,当即便发了旨意,把钱文翰从户部调出来,让他去了五城兵马司,专门负责寻找钱隽。
文翰恨不能挂冠求去,好换得自由身,去寻找钱隽,没想到皇上真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这也是文翰难过之余,唯一感到欣慰的。
因为钱隽削发的举动,很多人都认为他出家了,文翰也曾这么想过,但他寻找的地方,却不是京城周围,而是怀津府和山阳县。
原因很简单,在那里,钱隽度过了快乐的少年时光,尤其是他和文瑾,就是在这个地方相遇相识两情相悦。
文翰曾经找到五城兵马司,给对方提供过这样的信息,但那边最后却没找到人,还把文翰臭骂了一顿,这一回,文翰指挥手下,再次返回寻找,很多人都坚决反对,但架不住文翰坚定到固执的态度。
钱文翰就这么带着人离开了京城,消息传到永昌帝耳朵里,他都愣住了。
姚光远给皇上的锦囊妙计,是通过折磨钱文翰,逼钱隽出来的,可人不在京城,跑到梁中省一个旮旯犄角里,就算把文翰折磨死,又有几人知道呢?
姚光远治理国家能力不是很行,做这些小事,还是很能耐的,他见事情不妙,立刻补充道:“皇上不过是要这样的结果,未必非要责打钱文翰本人哪,找个和他像的人,隔三差五地在午门打一顿就行了。”
钱文翰真心去寻找朋友,却因此免了一场非人的折磨,那个和他有几分像的替身,乃是从牢里找的混混,这下可倒了大霉,有事没事挨一顿打,差点没把小命丢了。
转眼就是过年,刘夫人见钱隽还没有任何消息,尤其钱隽被是仁亲王妃逼得出走,刘家就更招人唾骂,他们一家现在虽然不被圈禁,可还不如以前呢,连采买的下人,都处处被人欺负,出门在外,就如过街的老鼠,谁见了都唾骂几声,有的还捶打几下,刘夫人现在出门,连车上都不敢挂刘府标记,不然,那些烂菜叶、口水、鼻涕、沙土,便会没完没了地扔过来,回到家,车夫整个儿都成泥人、土人、臭人了。
刘夫人不敢把女儿押在钱隽身上,过年期间,上蹿下跳,但京城里的官宦人家,谁肯和她结亲?连七品的小部曹家都断然拒绝她,把刘夫人气得差点没吐血。
整个过年,仁亲王妃除了进了一趟宫,哪儿也没去,以往,都不管走到哪儿,都很得宠,仁亲王是近支皇亲,还立有战功,贵妇哪个不赶着来巴结?可如今,她就像染了瘟疫的病人,那些夫人见了她,没有不退避三舍的,就连女儿,整个春节也没收到一份请柬,她们邀请闺蜜来玩,也都被以各种原因推拒。
玉凤还好说,大了,也有点想法,兰凤最小,又被惯得什么都不懂,在家闷极了,便会抱怨母亲:“都怪你,逼走了大哥,害得二哥天天挨打,人都瘦了一圈,也不能和我们玩儿。”
“你懂什么?那是爹爹栽培他!”
“哼,二哥说了,他乃是凤子龙孙,皇家血脉,这一辈子只要不造反,什么福想不到,何必费劲劳神读什么书练什么武?仁亲王府有人撑起来,他只要在这棵大树下乘凉就好,何必不辞辛劳做大树?他才不稀罕什么世子之位呢。”
“你懂什么?”玉凤很生气,“娘亲以及咱们姐妹将来的荣耀,都靠二弟来支撑,他不读书不习武,做个纨绔子弟,咱们怎么过?世子虽然能干,可他何时给过娘亲、你我一个好脸色?他和咱们不是一个娘,根本就不是一条心,娘这样做,都是为我们好!”
“哼,果然,二哥说,你和娘都是自私鬼,光知道考虑自己,难怪会做出逼迫大哥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来。”
“兰凤!”玉凤气得跺脚,“弟弟他竟然说我和娘损人不利己?等将来继承亲王府这庞大家业时,他就不这么说了,知道不知道,若大哥将来继承爹爹的爵位,二弟就得搬出去,咱家这家业,十成他得不到三成,出门去,也没有亲王府的仪仗,进宫,也得走到人后面……”
两姐妹争执得面红耳赤,钱珏旻忽然从外面进来,他冷冷地看了姐姐一眼:“你为了自己享福,就眼睁睁看我每天吃那么大的苦?还好意思说为了我,我要那么多家产做什么?十成给我分一成,这辈子泼水一般地花钱,也用不完。”
“那你有没想过,你儿子呢?孙子呢?”
玉凤的话音刚落,珏旻就瞪起发红的眼睛:“留给他们那么多家产做什么?老子吃苦受累他们享福?为何不我享福他们辛苦?”
玉凤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你怎么这么想?要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哼,我看是珏旻不努力,娘、姐徒伤悲,你们一天到晚,指望这个,算计那个,凭啥把别人努力的成果都扒拉到自己怀里?现在竟然还嫌我不努力,不就是害怕到时候没有能耐供你们享受?别当他人都是傻子,就你们聪明,哼!”珏旻一甩袖子往外走,“我也要离家出走!”
玉凤和兰凤吓得赶紧跑过去,拖住珏旻的胳膊,死活不让他离开。
珏旻的话,兰凤原封不动传给了仁亲王妃,现在,她不敢对着男人哭了,却敢对儿子哭:“你个小没良心的,娘着苦苦经营,为的谁来?我活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吃多少用多少?劳力费心,现在你还不承情。”
“谁要你劳力费心来着?你不折腾,爹爹和大哥会挣得更多。”
仁亲王妃说不出话来,钱隽出走,仁亲王病倒,她在贵妇中的地位一下子便降了下来。
雨荷入宫才半年,就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了,刚开始,她一再请求给文瑾和钱隽赐婚,未果,已经让她对皇帝有些失望,现在,她虽然决口不提这件事,只是偶尔派人送个点心什么的安慰表姐,暗地里,却授意文瑾找到钱隽,两人一起去苗疆,过自由的日子去,那里虽然没有京城繁华,但山清水秀、物华天宝,以表姐淡泊的性格,肯定会喜欢。
文瑾刚开始听到钱隽出走的消息时,目瞪口呆,她完全不相信那样自信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敢和皇帝争锋啊,到现在怎么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文翰、沈明熙都找过文瑾,两人第一句问的话语都是一样的:“钱隽走的时候,和你打招呼了吧?”
“没有!”沈明熙反应是眼神闪了一下,根本不相信,文翰则是震惊不已:“他要是连你都不说,还真是彻底死心了,唉,看来是真的出家了。”
两人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能想出他去了哪里?”
文瑾再次摇头:“我和他接触很少,说话也有数,没法猜啊。”
“钱隽有没送你礼物?这里面有信笺吗?”文翰问得小心翼翼,沈明熙却问得十分笃定。
“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以世子名义送来的礼物,但有以亲王府名义送来的,不外乎一些衣料首饰和各地的特色物件,多数是玩的,没有信笺。”文瑾说着,让春明把那些特色礼物拿出来,她也希望能找回钱隽,自然贡献出自己的收藏,希望沈明熙和文翰能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