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萧绢云的奶娘急忙答应。
“肃妈妈,老爷让你暂管大小姐的事情,你一仆二主,是有些忙,但再怎么,也得把事儿做好,二小姐怎能不提前通知,便邀请高门贵女来府上做客呢?这么冒失的事情,你就该拦一拦。”
肃妈妈额头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低下头一连声地检讨自己:“是,是,小的疏忽了。”
“嗯,在国公爷没有给二小姐找到新嬷嬷之前,还要肃妈妈多担待。”
“是!”
陈妈转身离去,脚步十分稳健,一点也不为花圃后面传来的“唔唔”的声音感到惊讶。
那里是萧绮云被萧绫云的奶娘容妈妈,拼命捂着嘴发出的。
“你放开,一个老贱婢,也敢在我的地盘指手画脚,看我怎么收拾她。”
“嗨哟我的小祖宗,二小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种种迹象都对夫人很不利,说是她害了那个女人,国公爷没有把你俩带病送出府,已经是极限了,你就不要挑事了。”
“那也只是权宜之计,迟早要走的,这都叫被赶出去了,还忍啊,我不过是为绢云说了几句好话,爹爹就连她一起送走了,哼,还把我们的排序都改了,逼着人改口叫我二小姐,锦云,哼,锦云也被改了名字,凭什么?娘临死说过,那就是俩野种——”
容妈妈一把捂住了萧绫云的嘴巴,她惶然地四下看了一遍,低声教训道:“二小姐,你要是自寻死路,别怪我没把话说清楚,你大了,绢云和绫云还小,还得依托萧府,你一点的委屈都忍不了,那就只能带着她俩追随夫人,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给你们撑腰了。”说完,她便沉着脸放开手,“你就大声嚷嚷吧。”
萧绮云反而不说话了,停了停,她狠狠地咒骂到:“我娘把你接过来,难道就是为了供你白吃白喝的吗?现在,她莫名其妙地死了,你也不说帮着我,找出事情的真相,为她伸冤。”
“二小姐,我何尝不想呢?夫人在时,这萧府就是她的天下,小姐们的日子过得多滋润,连我都跟着沾光儿,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太太都要好。可是夫人一死,我除了账面上的一两银子月钱,一分外快也没有,你奶哥哥都快没钱念书了,我哪里不气?不急?不难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你不听话,绢云也敢顶撞你爹,结果呢?现在,全都给发送到庄子上了,把这锦绣一般的萧府,拱手留给了别人,我的好小姐,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好歹得留下来,咱们就是她绣鞋里的沙子,杀不死她,硌也硌死她。”
萧绮云好一会儿不说话,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可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能怎么让她难受呢?”
“二小姐,只要我们好好谋划,什么事情不能成呢?现在的关键是,你们得留在府里,这就得忍啊,不是有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吗?你现在冲出去闹腾,那才是真中人家的圈套了,别忘了你是托病,才得以留在府里的。”
萧绮云气哼哼地停下了闹腾,过了好一会儿才沮丧地道:“这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二小姐,咱们要想做点事什么,也要好好盘算盘算,不能这么冒冒失失无的放矢。”
“是啊大姐。”萧绢云走过来,“姐姐,容妈妈说得对。”
“那,容妈妈,你有什么招儿不?”
容妈妈眨着绿豆眼,咬牙道:“容我想想。哦,院子里几个机灵的,都要出去打听着,看看那贱人在做什么。”
萧绢云点头:“容妈妈说得对,自然要盯着她,才能发现破绽。”
萧绮云终于停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她咬了半天牙,才嘶嘶地说道:“好,我忍!”
容妈妈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怜惜地说道:“大,不,二小姐,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前,你们几个姐儿,过得是何等风光霁月,现在,她竟然连一桌宴席都不肯给啊,老身想起这个,也心疼不已呢,但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萧绮云哭得更厉害。
到了晚上,萧府上下都传遍了文瑾心狠手辣,对妹妹没有一点长姐的慈爱之心,连想宴客都不许。春明替文瑾传话,走到路上,只要看到有两个以上的仆人说话,没有不偷眼看她的,并且都立刻散开,说到半截的话,也都停了下来。她气得要命,抓着一个在厨房洗菜的仆妇追问,那人见她是大小姐跟前第一红人,春明又威胁不说实话便要打发了她,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文瑾看着一肚子气的春明,想想这也算个事儿啊,这萧绮云不管怎么是主子,要宴客也应该给当家的自己禀报一声,她那么四下通知仆人,显然是不把自己当回事,被驳回也是罪有应得,她闹什么呀?
尤其是这萧府,下人这么疯传主子的闲话,到底还有没规矩?
“小姐,有三个仆人都交代说,是三小姐的奶娘在传瞎话。”
“那你去,把她叫来。”
春明到了芷兰院时,那边已经知道了消息,一群丫鬟把肃妈妈挡在身后,萧绢云站在最前面。
“三小姐,大小姐有话问肃妈妈。”
萧绢云冷冷地道:“有什么可问的?我的奶娘,又不是她的。”
萧绫云更更是举起双臂“不去!肃妈妈,你不用去。”
肃妈妈一脸为难地道:“三小姐,老奴还是去一趟吧,不管怎么说,是老奴有错,老奴甘愿受罚。”
“你是我的人,要罚,也是我来罚,她算个什么东——”萧绢云气狠狠地道,不过,话还没说完,被容妈妈一把捂住了嘴巴,萧绢云一把就把容妈妈推开了:“她本来就是个乡下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骗了爹爹,竟然敢在萧府耀武扬威!”
院子里的人都看着春明,眼神里带着挑衅,春明若是把文瑾叫来,惩罚了萧绢云,“钱文瑾刚刚接手萧家,便和几个异母妹妹过不去”,这消息只要散播开,没人会谴责萧绢云做得不对,毕竟她是小的,不懂事,所有不好的舆论,都会冲着文瑾来。春明气得咬牙切齿,暗暗叹服大小姐料敌先机,她板起面孔:“肃妈妈,你可知罪?”容妈妈在一旁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哼,若是钱文瑾这次和三小姐过不去,她作为长姐,这“心胸狭窄、手段恶毒”这顶帽子就跑不了,她给肃妈妈一个颜色,后者立刻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来:“老身知罪,老奴不该私自去厨房点菜点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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