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高兴地拉着文瑾的手,看得津津有味:“这几个是男孩子。”她给文瑾解释。
“哦,我就说嘛,能做出那么高难的动作。”文瑾恍然,随即也想通了,这么大的女孩子,在乡下都是那些很穷的人家,为生计所迫,才不得不抛头露面,略为富裕的人家,早就在家做做女红,帮娘亲做饭洗衣了,出门的活儿,则是为娘的去干,大庭广众,年轻女子怎么可能搔首弄姿、惹人闲话呢?
路人十分拥挤,韦成岚只好又和大家约好,如果被挤散了,就申时末在山脚下的牌楼下集合。文瑾刚答应了一声,一股人流就把她挟裹着拥进了舞龙队伍里,沈隽趁机跟随,等文瑾从跟随舞龙队的人流里挤出来,她已经离开刚才位置好远,不得不又和沈隽单独相处。
文瑾装出专心的样子看舞龙,沈隽却抓着她的手,凑在耳边:“你看咱俩像不像携手同游的小两口。
“不像。”文瑾赌气道。
沈隽伸出双手,拥住文瑾的肩膀,低下头,热热的呼吸喷在文瑾脖子上:“这下总像了吧?”声音里带着魅惑,令文瑾心跳剧烈。
拥挤的人群,把文瑾压在沈隽的怀里,她的耳朵,刚好就贴在沈隽胸口,没想到,沈隽的心跳得比她还要厉害:“咚咚咚咚”,一声声有力又剧烈,文瑾禁不住有些晕眩,心里竟然涌出甜蜜幸福的感觉。
“快看!”“啊——”四周的观众都激动地大喊起来。
文瑾悚然而惊,伸手想推开沈隽。
“瞧,前面的!”沈隽怎舍得这温软香玉抱满怀的感觉,也想让文瑾分心,便指着前面让文瑾看。
西门镇的舞龙队,和东关村的拼上了,龙头的几个人,开始“爬山”,就是领头的人,一边往上爬,一边用凳子、椅子搭架子,这可是临时“建筑”,既不牢固,也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全凭个人身体机敏灵活来保证安全。
文瑾果然被吸引,可惜前面的人太多,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沈隽忽然伸手,托起她的腰。
“别,别,小心二伯他们看见了。”文瑾急忙拒绝。
“没事,他们看不见,要不,你就说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文瑾还要再说,沈隽却诱惑道:“哇,好险!”
凳子一层一层往上搭,观众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整个山坡,此刻寂静一片。
高高的长杆上面,挂着一面小旗,谁要是摘下这个旗子,谁就是这一年的赢家。
看到站到第七层,摇摇欲坠的塔尖上,龙头只差一寸就够着的旗子的手,所有的观众,都紧张地仰起脖子,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加油。
锣鼓声又密又紧,似乎敲打在人们的心上,这位龙头,还真胆大,竟然忽然来了个飞身跃起,旗子在他手里了,可是脚下的那层凳子,却掉落下来。
“哗——”人群发出惊呼。
还好,下面一层凳子,还坚守在阵地,他双手平举,如大雁般飘落,站在了凳子头上。
“呼——”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龙头一层一层下了凳子,只剩最后一层时,他自己都忍不住一手托龙头,一手拿着旗子,左右挥动,四下掌声雷动。
文瑾没想到,七十年代港片《方世玉》里面的镜头,竟然是真的,不过,那种电影特技,有多少真实性就难说了,这边,可是真真正正没有一丝掺假,而且,主要的人,还不是专职的杂技演员,而是普通农民,最多是闲暇时,练了武功的农民。
旗子被摘走了,后面舞龙的人,都大为泄气,即使有表演什么绝活的,也吸引不了人们的视线。
观众不那么拥挤了,文瑾便想去山下。
“不是说这庙宇建筑很有特色吗?咱们去看看。”沈隽希望有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等文瑾说话,便带着她,往文王庙的侧门挤去。
有个老和尚守着门,沈隽说明想去游览,那个和尚就放行了。外面很热闹,庙里却很寂静,几乎没什么游人,沈隽就这么牵着文瑾的手,一间一间殿堂地看。
文瑾刚开始还挣扎过,无奈根本不是对手,沈隽总是捧着她的脸,逼她和他炽烈的眼神相对:“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你这么能干,为何不试一试,就放弃呢?拿出你的勇气来!”
或许沈隽的热情,让文瑾信心大增,或许是文瑾自己一时也无法放弃,接下来,她不再拒绝,只是静静地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温馨甜蜜。
其实,这半天,还真是文瑾来到这个世界,最浪漫幸福的时光,她真的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她好好享受一番,活了两世,还没有碰到沈隽这样优秀的男子,这么热情、这么多情、这么温柔体贴,连带那一份霸气,都让文瑾心醉。
两人逛完文王庙,沈隽又兴致勃勃地拉着文瑾出去,挤在人群里吃过东西,两人继续往前挤。山下围出一个大广场,里面从锅碗瓢盆的炊具,到布料成衣,甚至锄头铁锨、米面油粮,吃的用的无所不包。
沈隽牵着文瑾,在高高低低的摊位前徘徊,文瑾在一个木雕的摊子前站住,眼光盯着一个木梳,这是盘了头往上插的。
“多少钱?”
“五十文。”
“呿,太贵。”
“哎,这娃,不识货,这可是我爹雕刻的,老爷子那手艺,以前眼睛好的时候,都有省城来拿货的,这个木梳,他雕了十天呢,你瞧瞧,多精细。”
沈隽拿过去细细看了看,伸手就把钱付了。
“哎,你搞搞价呀。”
“这手艺,的确值,你好好看看。”
文瑾顺着沈隽的手指,看到上面雕了一对小人儿,男孩子虎头虎脑,女孩子大眼小嘴,扎个牛角辫,憨态可掬,十分讨喜。
“你看这个男孩子,多像我。”
“哪有?你这么高,他可是个小胖子。”
“我那么大的时候,就是个小胖子,娘身体不好,都抱不动呢。”沈隽眼有一丝黯然,很快就闪了过去,他指着那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就是你,等将来你嫁给我,我一定给你好吃好喝,让你快快乐乐,养得胖起来,跟这个小妞儿一样,苹果脸,杏子眼,樱桃小口一点点……”
“卖水果的你!”文瑾娇嗔。
“哈哈哈……”沈隽大笑,然后压低声音,在文瑾耳边道:“你不是种了一园子果子?将来嫁给我,要在家养育娇儿,我可不得卖水果啊,总不能让它们烂到地里,那可都是钱呢。”
“你贫嘴!”文瑾敲他的头,沈隽一闪身,两人嘻嘻哈哈,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痛苦的时间实在难捱,快乐和幸福总显得太匆匆,不知不觉,太阳都西斜到了树枝头。
文瑾和文翰,在卖布料的摊位上碰了头。
“文瑾,来,帮你二伯母选布料去。”钱先诚先说话。
韦氏买了好些布料,钱先诚、文翰手里都占满了,韦成岚则站在姐姐身后保护她。
现在家里事情多,韦氏已经没法像前些年那样安心坐在织机上,她攒的布,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庙会上的布匹多,虽然不便宜,但质量好,她便忍不住多买了。文翰文瑾都大了,得穿得体面些,家里日子好过,韦氏自然不舍得相濡以沫的男人穿得不好,文瑾在一边看着,自然明白韦氏的意思,她便为二伯母挑了几块布料。月白底色配浅灰绿的格子布,比韦氏往年穿的自织本白细布夏衫,穿着要灵动秀气多了,还有白色浅玫蓝条纹布,接近于白色,却不是白色,很趁韦氏的肤色,最后,文瑾又帮韦氏买了一匹元白挑本色花的绸布,最热的时候,还是穿绸子比较凉快,这块布料,够做两身裙衫,以韦氏的性格,必然会送葛氏一半,也算文瑾报答葛氏诚心对她的好意。韦氏也为葛氏着想,买了一块元白隐玫红线纹的细布,文瑾看她要的尺寸,应该是一身,有衫有裙。
文瑾平日虽然一再小心,但作为女人的本能,这个时候还是暴露了,钱先诚、钱文瀚、沈隽,连韦成岚都在一边站着等待,很大方地帮忙提东西,却没人有耐心陪韦氏东瞧瞧西看看。
沈隽看文瑾小女儿情态毕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三个男人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