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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说 亲(第2 / 2页)

焦氏和钱先贵气哼哼地告辞离去,钱先贵一再保证,明天送礼物过来,逼着钱先诚给捞了两条鱼,抓走一只鸭,还提了一篮子咸鸭蛋。

钱先贵第二天请赵立吃饭,当然会请黄乡吏来作陪,还有县衙户房的书办翟云,翟云管着一县的税收,其实是县衙六房最实惠的。

吃过饭,送走客人,钱先贵想起弟弟家那个一身贵气的少年郎,他只是觉得那孩子不同凡响,可沈隽身穿蓝色细布直缀,他并没当成多有钱的,仅仅以为是一般的财主家庭,这回,他看上的,是沈隽过人的外表和不凡的气质,他想押宝,押沈隽将来能高中桂榜,青云直上。

忍着心疼,钱先贵从家里捉了一只鸡,拿了一小袋白面,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太少,最后狠狠心,拿了两截莲菜,这还是他从两家邻居争地基的案子里诈来的,但进了他家门,再拿出去时,还是心疼不已。

没想到钱先贵竟然真的还礼来了,钱先诚立刻有些惶恐,也多少有点羞惭,觉得逼着哥哥礼尚往来,有些过意不去,他亲自叫了沈隽过来,询问人家有没有订婚。

沈隽的心里一阵狂喜,还以为文瑾躲避他,是为了尊礼,不愿让人说闲话,而是把心意告诉了伯母韦氏,让长辈出面解决问题。

这才是好女孩应有的做法,沈隽虽然觉得文瑾豁达跳脱,不是拘谨于礼的人,可她能这么做,证明态度是郑重的,是对自己的重视。

“我还没定亲!”沈隽态度沉静,不卑不亢地给韦氏答案。

韦氏只觉得头疼欲裂,若是沈隽已经定亲,她不就不用说那让自己羞惭丢人的话了吗?

“文翰有个堂妹……”

沈隽大喜。

“就是昨天来拜访的他大伯家的,比你小一岁……”

沈隽被兜头泼了一瓢凉水,心都凉透了,可面对韦氏,又没法说出来,只好低下头:“伯母,我的婚事,只有父母能够做主,并且,一定是和大户联姻的,不可能在山阳找妻子。”

韦氏心中一轻,禁不住笑起来:“这就好,你这么好的孩子,也该挑个高门大户的贵小姐,而不是我们这里的乡野丫头。”

沈隽看到韦氏由衷的笑容,明白她也是被迫的,可心里,对好友的母亲竟然这么糊涂,明知不该做的事情,竟然还在泛滥的亲情压力下,把事情做了出来。

他明白文瑾为何不得不借助小孩子的嘴,来申告自己的权利,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她那么聪明敏感,为了这个家,不仅要吃苦受累,还要承受那些饿狼披着亲戚的外衣,对她的盘剥和损伤,文瑾,她那柔弱的肩头,到底承担了多少重担,那孤独的心灵,有承受了多少委屈和无奈?

沈隽更加郁闷,连文翰都看出来了,但不管他怎么问,沈隽都推说学得累了,文翰只好让他多休息。

焦氏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看到自己拿来的礼物,更加难受,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白白好过了老二家。

钱先贵却不这么想,他刚才看到沈隽腰带扣,镶了一块羊脂玉,晶莹润泽,一看就不是凡品,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就是乡下拥有千把亩好田的地主家,也绝不可能拿的出来,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那么系在孩子腰间,这个小公子,是个有来头的大富贵人家子弟。

听钱先诚皱着苦瓜脸说沈隽必须和大户人家结亲,钱先贵甚至还有些兴奋,其实,他知道女儿配不上沈隽,毕竟,沈隽的父母又不是瞎子,自己儿子那么出众的相貌,怎么可能看得上文艳?娶妻,那可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妾室可就不一样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哪个身边没几个可心的女人?父母一般也不太管这事,只要儿子能瞧上就是。

他是个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的心理,文艳做正妻,或许不是良配,但是要说去做妾,还是很受男人欢迎的,那身材玲珑浮凸,别提多吸引人了,再加上,文艳自从长大,被街上几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多盯了几眼,已经初窥风情,知道如何勾引男人了,每天搔首弄姿的,令一帮轻浮的男孩,借故在钱家大房门口来回张望,希望能瞧上文艳一眼。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钱先贵确定,若让女儿出马,这个沈公子,一定跑不脱。心里有了计较,钱先贵便心气儿顺了,和二弟说了几句闲话,带着妻子返回家。

走在路上,见四下无人,焦氏便气恼地嘟囔:“可惜咱那只老母鸡,还能下蛋呢。”

“妇人之仁,你懂什么?明天,让文艳过来,跟她二婶学针线,弟妹的手艺,可比你好多了。”

焦氏不明所以,委屈地低下头去。

“给艳艳打扮漂亮些。”

“是!”焦氏低头回答,还沉浸在心酸中没法自拔。

钱先贵也不点破,他知道,没有女孩子能见了沈隽那相貌不动心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儿。

文瑾见大房夫妇俩竟然破天荒什么也没带,就这么返回去了,惊讶之极,简直跟亲眼瞧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

文翰见沈隽无精打采,心里也着急,便提议出去转一转。

“有什么可转的?”沈隽还是打不起精神。

文翰想了想:“听说正月十五平陵庙会很热闹,我们不如去玩玩,我爹娘还有文瑾,一直守在家里,也闷得很,干脆,大家一起去。

听说文瑾也去,沈隽立刻来了精神,但他又不敢表现太明显,便闷闷地点头:“好吧,说不定我转一转,头就不疼了。”

文翰出去把自己的打算给文瑾说了,文瑾正发愣呢,根本没听见。

文翰这才发现“弟弟”不对劲:“你怎么了文瑾,不舒服?”说着,伸手想摸一下文瑾的额头,唯恐她发烧了。

文瑾忽然惊醒,赶紧躲避:“不是,我好着呢。”

“那你,我说话你都没听见。”

“我奇怪大房的人,今天竟然送礼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可没少拿咱家东西。”文翰说完,又问道:“你到底去不是府城看庙会呀?”

平陵府文化积淀并不深,却不知为何会有那么规模盛大的一个文王庙,听说建筑精致大气,别具一格,一年一度的庙会,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见文瑾犹豫,文翰动员道:“我去把舅舅也叫上,他都答应我好几年了。”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文翰是个独生子,和文瑾的感情,真的不比亲兄弟差,他自己希望去的地方,自然也希望带上文瑾。

“好吧。”文瑾一点头,文翰立刻便露出微笑。

平陵的庙会,一共有三天,他们明天去,在那里住一晚,刚好能看到后天最热闹的时候。

钱先诚听说去文王庙会,便动员韦氏也去,他以前去过,说起那里的热闹,一脸神往,文瑾听他说有舞狮子、耍龙灯、踩高跷、扎高台,还有她在后世,只听过没见过的打花,也禁不住期待起来。

韦氏最后忍不住心动,竟然答应下来,文翰骑驴去叫了舅舅,韦氏和文瑾起早贪黑,煮了咸鸭蛋,烙了干薄饼、石子馍,凌晨还煮了一锅汤,放进兜了棉套子的瓷罐里,准备路上喝。”

两辆牛车,吱吱嘎嘎地响着,上了路。

钱先诚夫妇和韦成岚一辆,带着全部吃食,文瑾、文翰和沈隽一辆,以前,沈隽都和文翰并排坐在车辕上,这次,他却蔫蔫地坐在车厢里,和文瑾对面。文翰还当沈隽头疼未愈,叮咛文瑾要多加照顾,文瑾当了真,果然对沈隽十分温柔,把这坏小子高兴的,在心里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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