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铣是寡居的母亲卢氏养大的,公主做了媳妇之后,把卢氏当亲妈侍侯。卢氏生病,公主搬到婆婆的隔壁居住,每天安排老人家膳食,而且亲自配药尝药,服侍老人喝药。这些付出,只换来王铣一刻钟的感动——或者他根本认为这是媳妇的本分,没什么感动不感动的。
宋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苏轼反对变法被贬,王铣是苏轼密友,也受牵连,被贬官——按说可贬可不贬的,但是宋神宗不是艺术家,他的兴趣是做政治家,对王铣一干人很看不惯。再说,王铣对公主不好,皇上也十分不满,贬王铣的官,也算给他一个教训吧。
这就让他们夫妇之间的距离愈加的遥远了,驸马更是毫无顾忌,经常几个月不回,只有公主一人默默地垂泪……
高太后已经顾不得仪态什么的了,“快快!快!哀家要去看浅予!”皇帝和吴荣王也跟着一同去了,虽然他们兄弟之间有隔阂,但是对着妹妹还是很喜爱的,自小就处处宠着她,想不到到了别人的家里,倒是受苦的命!
宋神宗更是暗自伤心,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让公主在皇宫里待一辈子!
到了公主府中,公主已经是枯骨如柴,面色晦暗至极,让人不忍直视!公主看见了至亲至爱的太后和兄弟,眼里才有了一丝的光彩,勉强的撑起身子,“母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太后更是泪水涟涟,要说疼爱,她最爱这个女儿,可是她却掌控不了公主的幸福!不由得心里凄凉一片!宝安公主料想这一病,怕是好不了了,只拉着母亲的手痛哭,高太后也伤心难过,“浅予,你只管安心地养病,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只管提,只要世间有的,哀家就是掘地三尺也给你找出来!”
宝安公主深知母后对自己的疼爱,淡淡的一笑,自己时日无多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驸马,她也知道自己对不住驸马,若不是娶了自己,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狂生,怎么会如此颓废,籍籍无名?
看他的至交好友都已经是名扬天下的人物,他却被困在一个驸马的名头上,这驸马的称号,成为了他终身的枷锁。挡住了他要高飞的脚步,他的郁郁不得志都是因为她啊!
她又怎么会不为他的将来考虑?于是公主说:“没什么要求,只求母后跟皇上说说,恢复驸马的官职……”说着哀求的看着宋神宗。
高太后不禁紧紧地握着公主的手,到这个时候了,浅予依旧把自己摆在无关紧要的位置,只求驸马的一世安康!“皇兄……”
宋神宗默默地点点头,“只要你能宽心,朕就原谅他一回!”本来这驸马牵涉到这乌台诗案里,作为苏轼的同党被处罚了。这时候,宫女端上一碗燕窝粥,皇帝亲自端着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妹妹吃下去。公主其实早已不能进食了,但为了皇上不担心,而且高太后也一副殷勤期盼的样子还是勉强把粥吃了下去。
皇上和高太后十分高兴,表扬公主气色好多了,第二天一定会好起来的。又问想什么要什么,只管提,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宝安公主看着一言不发的吴荣王,“惟愿我们一家能同心协力!”她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向来都放不下心里的欲望,她也很是担忧。
吴荣王望着憔悴的妹妹,忍不住红了眼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及至黄昏,见宝安公主似乎又倦怠之意,高太后才在千叮万嘱之下依依不舍的回宫了。到了宫门,她就对皇帝说,“这驸马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若不是看在宝安的面子上,哀家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皇帝不禁苦笑,“那是个傲骨头,我们这教训了他,他越发的忌恨在心,对公主更不待见了啊!”宋神宗深知这驸马最近闹得如此过分,就是自己贬斥他的结果!
高太后沉默不语,自己虽然贵为皇天贵胄,但是依然要投鼠忌器,顾忌这宝安公主,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