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往吕梁西北走出二十余里,在红提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那个位于杨树林中的小村庄。下午的阳光温暖明媚,小树林里的村庄早已破旧得不成形了,两人一路过来,聊的是关于宁毅竹记的事情。
当初在江宁初识,在那个小婵说着“铃铛明天见”的小院落里,宁毅曾经说起过,将来要将竹记开到吕梁山来,主要用来卖烤鸡。如今看起来,要开过来恐怕并不容易,好在宁毅在包裹就顺手带了鸡和调料。两人进入村庄之后,便去找红提小时候居住的房子。
这村庄之中,一片的残垣断壁,泥土或是木制的房屋在无人的情况打理下,经历不了太久的风雨,但在村庄之中,据说红提小时候居住的房子竟还有个框架在。两人无聊地收拾一阵,架起只有三只脚的桌子,又收拾了厨房里的炉灶,宁毅准备生活烤叫花鸡吃。红提在旁边打了一会儿的下手,待到一切具备,宁毅要显身手的时候,她方才说道,出去有些事情。
“吃饭的时候记得回来。”宁毅笑着往那只死鸡身上裹泥巴,挥了挥手。出去有事,当然是怀念啦。此时阳光已经转向西方的天际,但光芒依然温暖,宁毅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干这种事,折腾了好一阵子后,才能闻到火中微微有香气传出来了。
有脚步声响起在外面,似乎是进了旁边的房间,宁毅搓了搓手,从那边走出去,在房间门口的那边,有人探头说话,声音缓慢而沙哑:“红提回来啦?红提……回来啦?”
那是一名浑身上下衣衫褴褛,通体几乎呈黑色的女子,看不出人的年龄,一只眼睛似乎是有些瞎了,微微的眯着,嘴里的牙齿掉了两颗,隔得不远,就能闻到她身上发出的臭气,应该是个疯女人,看见宁毅之后,身体陡然向后缩了缩。听她能够说出红提的名字,宁毅微微愕然了一下,然后说道:“红提……回来了,我是她相公。”
“啊?”听宁毅这样说,那女子明显放松了警惕,甚至眼睛都忽然亮了一下,“你是……她相公?红提她……她嫁人了啊?你们什么时候成亲的啊?”
“就是今年,前不久。”宁毅笑着说道,“您是……”
“就是今年,就前不久?哦,前不久啊……红提嫁人了啊,你是哪里人啊……哦,我……我是,我是福端云啊,是她端云姐……”那女子明显只是个山野村妇,应该是疯了,一个人住在这里,弄成这副样子,但听说红提成亲之后,脸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喜悦情绪,宁毅也因此被感染,笑着点头。
“端云姐,我叫宁毅,是江宁人。哦,您等等。”
宁毅走到炉灶边,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水杯,拿出毛巾,打了水,再将毛巾弄湿了,拿出去。
“端云姐,您擦擦手,您喝水,坐。”他搬了张竟还能坐的凳子放在桌边,让对方坐下了。眼前的女子对于擦手似乎有些犹豫,但坐下后,还是把手擦了擦,端着那只杯子。
此时这房子已经没有了屋顶,墙壁也只有不完整的三面,破烂的桌椅中,福端云如同寻常串门的女子一般,断断续续的跟宁毅说着话。问了宁毅是干什么的,又说起红提好久没回来了,又说起红提小时候的事情,说她懂事,也说了小时候挨饿的事,只是在提起自己和村子里的事时,才明显有些凌乱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出去串门了,我刚才去润兴家,也没有人……我啊,我一个人在家里,啊,我家那口子,还有我婆婆,去汾阳那边买……买年货了,还没回来……我就想着,先把地浇了……家里桶子坏了,我想过去借个桶,这不正好,看到你们家门开着,红提回来了……真好,红提嫁人了……宁公子,你要对她好啊……”
她说着话,宁毅便在一旁恭谨地应对着,如此絮絮叨叨的时间里,红提的身影从外面过来,她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见到福端云,寻找的目光才平静下来,随后又复杂地望了宁毅一眼,走了过来:“端云姐,你怎么来这了。”
“哦,红提啊,你、你回来了,你一回来,就出去串门了吧。这不,我过来你这里,见到你相公了。”
“相公……”红提看了宁毅一眼。
宁毅笑了笑,从那边站起来:“正好要吃晚饭了,留端云姐吃饭吧。端云姐,留下来吃晚饭。”
“哦,哦……”那福端云点头应着,又对红提说,“你去串门了……你去串门了……”
“我刚才去你家找你……”红提轻声道。
“我、我出来……”福端云想了想,笑着说,“我想种点东西,锄头给别人借走了,我去拿锄头,婆婆出门的时候,让我种点黄豆……把黄豆种上……”
明媚的阳光从上方洒下来,让温暖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
“嗯,种黄豆。”红提点头应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