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陈金规手下的水师一面审问俘虏一面追击,在凌晨找到了几个水匪的寨子,在其中一个寨子里,救出了被绑架的小侯爷卢纯。
在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卢纯并没有看见绑匪的样子,只是不停的被转来转去。在救出他的这天夜晚,大概绑匪也已经知道了战事的失败,想要再将他转移地点,却恰好送到这个寨子里,被攻破营寨的水师给救出来。
眼下来说,能够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这些,更进一步的东西需要对水匪的深入审问才能知道了。就陈金规来说,自然是希望可以留在这里将整个事情连根挖起来再走,但另一方面他也有护送生辰纲的任务在身。为了卢纯固然可以顶住压力留下,要是事情已经搞定,还要留下,那争功的嫌疑未免就太大,一点立功的机会都不留给同僚,这是为官大忌。
除开军政的一方面,密侦司对于这类事情则只有建议权,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制约。生辰纲遭人觊觎的隐患得以消除,奖赏与陈金规那边也并非是一个系统。当然,更多大部分的人既不了解陈金规也不知道密侦司,只是在大胜之后第二天的雨中,半个盱眙都张灯结彩俨如过节一般,想必不久之后,从盱眙到淮安,甚至更大的范围里,都会开始大肆宣传这次清剿水匪的胜利了。
宁毅在这天搬到了云竹与锦儿所在的船上住,看着外面向陈金规等人道贺的66续续过来,鞭炮在雨里搭了棚子乱放。同时去洪泽湖追杀水匪的士兵也已经66续续地回来,由于连夜的追杀战斗,这次虽然战斗的情况近乎一面倒,但伤亡的士兵比预料的要多,昨天下午一开始在湖面上打的那场还算顺利,后来追去水匪的营寨里已是夜晚,尽管仍旧占了优势,但黑夜之中仍旧是死伤不少。只是救出了小侯爷又获得如此大胜。领兵的将领也已经忘记了自身小小的伤亡,毕竟无论如何,这次的大胜都会获得大大的封赏,谁都不会被亏待了。
昨晚被抓捕的水匪是连夜审讯的,但整个一天的时间里得到的各种消息还不够拼出事件的完整拼图。当然这也没关系了。船队原本的五艘船被炸毁一艘,此时还剩下四艘,不过在这天晚上。陈金规那边也就决定下来,到明天早晨,船队就将继续启程,为了早一rì将生辰纲送抵京城不再浪费时间。至于各种后续手尾,就交由盱眙县的其他人负责,以将这次水匪绑架事件继续深挖。将参与人连根拔起。
对于这一决定,盱眙””的众人恨不能敲锣打鼓地拍手称快,这天晚上雨势稍减,自然又是大摆筵席,请了陈金规与一众贵公子赴宴。如此一来,码头这边虽然守卫不少,但终究还是清静了许多。吃过晚饭之后,周佩过来找宁毅。规规矩矩地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可怜兮兮的像条小狗。
“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说啊,郡主殿下。”
“老师你知道的……驸马爷爷的回函一定已经到了……”周佩抿了抿嘴。“我想上京……”
宁毅看着她好一阵,笑了起来,随后将一封信函放到她面前:“我不知道那老头子怎么想的……我确实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才行。”
“好的好的,什么忙老师你说。”周佩兴奋地将那信件拿起来看,看了一阵之后还说道,“你看你看,我爹爹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对我要上京居然没有说话给我选郡马就是怕别人说他当爹爹太马虎而已…师,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啊?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我听您的。”
“是仗势欺人。”宁毅笑着说道,“我要做一件事情,需要有些人听不到我的名字。但船上人太多了,前不久卓云枫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告诉了李师师,李师师所以才过来找我,但到这里就够了。不久之后那个叫做王闲的人会上船,我不希望他听到有人说起宁毅这两个字,但卓云枫那边,我们是没法去说,也不太好预防,这件事希望可以交给你。”
周佩眨了眨眼睛,随后小声道:“那个王闲有问题?”
“可能有问题。”宁毅点了点头,“但我不要打草惊蛇,你要注意的是,如果很刻意地卓云枫和他们的朋友,他们对着王闲的时候,反倒有可能弄出什么问题来。具体用什么方法,你要自己拿捏好,有问题吗?”
“没有。”周佩笑得灿烂,她从小学的其实也就是在这些人之间来往,对于人心、御下之类的事情必然有自己的心得。说起与卓云枫这帮人来往,宁毅必然也是不如她的,因此也就没必要对她做出什么建议。
“另外目前在那边船上你的身份最高,接下来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保镖,可能是齐新勇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到时候你配合一下。除了如厕,其它时间他都会跟在你附近,不要使小不要喜欢上他,最好是到了京城找个靠谱的皇亲国戚,门当””户对、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回去以后,我也好交个差。”
康贤寄过来的书信便有这层意思在其中,言道既然小佩不肯在江宁找郡马,就干脆让她进京贺寿,同时自己找个中意的男孩子回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周佩听得脸红红的,随后扑哧笑出来,却终究不敢接话。岔开话题道:“那个王闲那么厉害啊?那他是什么人呢,怎么会过来的?”
“现在还不知道。”宁毅摇了摇头,“但如果他真的是,大概就只能说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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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毅的那句“缘分”一度令得周佩古古怪怪地看他,待到小郡主离开之后,宁毅从窗户往外面看出去,雨基本上已经停了。码头上不少士兵巡逻,但由于没有多少人吵嚷说话,即便灯火通明还是显得有几分孤寂,檐下滴滴答答的掉水珠。他出了门过去找云竹与锦儿,亮着油灯的房间里,锦儿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云竹坐在窗前的桌边。低头翻着书卷。
宁毅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云竹也偏过头来,嘴角噙着笑意注视他,油灯里的光点微微摇晃着,将她头上白sè的巾染成暖黄明忽暗的。
“还不进来,半夜站在女人家门口,会被人说的。”
云竹轻声说道。宁毅笑了笑,看看两旁:“这船上人又不多。”但终于还是关了门进来了。
几艘船这一路上来,主船之上住的自然是那些达官权贵的亲属,其余几艘,除了装有各种值钱货物,住的则多是不用随时跟在身边的丫鬟、下人。也有凭借关系一路上京的,甚至于拖家带口,领着几个孩子。云竹与锦儿所在的这艘船上倒还算是相对安静点。宁毅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气氛显得静寂安谧,云竹将身子侧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最近很忙吧?”
“事情是有些多,对不住,没时间陪你们。”
“没关系啊,我也有很多事情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