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叹了口气,他现在手下缺军官缺得厉害,确实想把姓张的亲卫弄到自己营里来。按照卢龙军军制。仁勇校尉是正九品,可当一伙之长。也可为一队之副,赵五许的一队队副已经是高配了,可对方还是不愿意过来。显然人家还想在熊虎身边跟一段时间,随随便便弄点功劳就可再升一级,晋级从八品御侮校尉后便可放出来领一队队正之职。这也是许多厢一级主官亲兵的晋升之道。如果是军一级都指挥使的亲兵,赵五是绝对不敢开口的,人家瞄准的是正八品宣节校尉,直接放出来就是都一级军官,这个层次的军官已经不是赵五能够做主的了。
来到后阵之前,赵五下了马,向熊虎行军礼:“卑职步卒三营指挥赵五,见过熊指挥使!”
熊虎还了个礼,问道:“战况如何?某掉了两个营出来,还没接阵你们就打完了。”
赵五道:“敌军出动千余人,一部阻挡我军,另一部似乎想要袭扰北门,已经被击退了。此战斩首一百八十余级,俘获二百余,具体人数和兵甲缴获还在清点之中,不过已经确知的是杀了一个游骑将军,两个昭武、两个振威、五个致果,还有十多个军官的阶级不明,需要进一步审问俘虏后确认。”
卢龙军对军阶进行过简化,取消了“副尉”一级,军官的级别大幅度降低,因此晋升也更加严格。要知道左厢指挥使熊虎虽然手掌两千多人,却仍然只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这一点不像外军,比如去年打魏博的时候,俘虏的魏博牙兵几乎人人都挂着军官的职衔。宣武军虽然稍微严格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高级军官到处都是。
如果按照卢龙军的衔级来配比这些被杀或被俘的宣武军官的话,宣武军相当于损失了一个军的人马,可事实上折损的不过四百来人,还不到一个营头。因此,外军的军官不值钱,这是卢龙军内公认的笑话。
“咱们损失如何?”
“接战的时辰不长,咱们对敌的杀伤主要还是依靠弓箭,宣武军的伤亡主要出现在冲阵之前和溃败之后,因此咱们伤亡不大。枪兵甲都死了十三个弟兄,乙都死了四个,刀盾都死了七个,受伤的有二十来个,不过都没什么大问题。”
“宣武军战力如何?”
赵五仔细想了想,道:“战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前排厮杀的时候,宣武军攻的很猛,白刃对阵咱们仗着军甲犀利,和宣武的交换比大概是一比二,咱们伤一个,宣武伤两个。对了,熊指挥使,能不能再弄点魏博兵进来?这些兵当真好用,若是换了别的新兵,恐怕很难达到这么好的战绩。”
熊虎道:“总署早就反复强调过,宣武军战阵经验极其丰富,大大小小数百仗,木头兵都能打成铁锤了,这是人家的长处。刘重霸的兵不是宣武主力,却已然表现如此,若是换了主力上来,咱们还能拿到一比二的战绩么?所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前咱们打渤海人、打新罗人、打契丹人,然后入关打刘守光,别看打得很好,但那是不能相比的。如今咱们的目光盯向中原了,中原的军队可比以前碰到的那些强得多。”
赵五点点头,心里对熊虎的话很是赞同。他打过魏博牙兵,也在今天和宣武军交锋了一次,但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敌军对己方前阵的压力几乎都能赶上当年饶乐山一战了。要知道,那次可是和挞马勇士、合马步军、述律家兵三支最强的契丹精锐交手!
只听熊虎又道:“当然,也不可妄自菲薄,虽然咱们是新立之军,但咱们也有咱们的长处,咱们的长处是军甲和队列,这是务必要发扬下去的,将来咱们的兵打得多了,自然战力就上来了,这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赵五点头称是。
刘重霸所部从东门出击的战事也报到了棣州行营,李诚中坐镇,由张兴重召集行营各官,通报战情,会商军策。一时间,行营大帐内众将云集,怀约联军解里以下各营指挥,沧州军、魏州军都指挥使以下各厢指挥使、教化使和虞侯使等主管,数十名高级军官将大帐挤得水泄不通。
张兴重道:“战况已经通报各位,请各部严加戒备,防止敌军再次出城突袭。尤其是厌次东门和西门方向,不仅要防备敌军从这两座城门突袭,更要防备敌军从南门出动。南门是厌次水门,直接通向黄河主干,据战前探查的消息,刘重霸所部拥有大小战船百艘,一次可出动一千至一千五百军士,乘船自黄河沿线登岸。故此,沧州军和魏州军需要立刻沿河道探查,寻找敌军适宜登岸的地点,分派值守军士,一旦发现敌情,便以烟火示警,不得疏忽!”
沧州军都指挥使钟韶、魏州军都指挥使刘金厚起身接令。
张兴重又道:“通过刘重霸所部的这次出击,行营认为,后勤司工程营的攻击是切实有效的,对厌次城墙的破坏效果也在逐渐增强,城内的宣武军已经开始赶到恐慌。故此,工程营继续攻击两天,争取取得更好的战果。一方面是验证咱们的攻城器械,不足之处要努力改进,一方面也是为下一步登城做准备。”
工程营指挥李辉杨起身接令。
张兴重继续发布军令:“行营决定,第三天后派遣步卒登城。主攻方向为北门,登城顺序为,怀约联军步卒三营、四营、五营,一营和二营为战役预备队,随时候令。东西两门由魏州军、沧州军自行攻击,但攻城时注意伤亡,若无机会,则以佯动为主。”
张兴重发布完军令后,李诚中扫了一眼大帐内的数十名军官,肃然道:“这是咱们对宣武的第一战,各军务必谨慎。此战的意义重大,是我卢龙越过大河的首战,夺城是必然的,但我不希望放跑那些船,只要有了这些船,咱们就可以随时渡过大河,威胁河南,这一点,请行营和各军主官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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