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光大喜:“不错!灭了营州军,看看还有谁敢轻捋某家虎须!嘿嘿!唔……若是李小儿不敢入关呢?”
刘知温道:“若是他不敢入关,咱们就趁势收回平州,封了榆关,断了他与关内的交通!以关外苦寒之地,不出三五年。他营州军不过是又一个契丹罢了。而且有边墙在手,咱们形势也好过许多。同时也让各州明白。李小儿不过是个虚言恫吓之徒,不足为虑。”
“……游侠子若是不敢出关,就说明营州此刻正是兵疲之际,以某想来,他与契丹大战一场,没有半年的休整,是缓不过来的。他发出什么劳什子的檄文,更可能是虚张声势而已。为防被众家分食,他无论如何也要出来应应场面。”
沧州节度府内,右武卫大将军府上第一谋士张随山正在新任义昌军留后、霸都骑军镇遏使赵霸面前侃侃而谈。自从赵家获得沧州之地后,大将军赵元德便举家迁至了沧州,为了辅佐这位神经有些粗线条、兼且性子暴躁的赵霸,张随山不得不以古稀之年出山,亲自指导这位赵家的继承人。
是的。不仅是辅佐,更是指导,以张随山在赵家的地位和谋略,打小被这位谋士看着长大的赵霸也不得不敬服,并且言听计从。
“老叔是说,咱们还是得听刘家二郎的。帮他去打那游侠子?可前日老叔也知道了,刘家二郎把咱们卖了,三州之地,咱们只剩下一个沧州。哼,他刘家二郎倒是谈得好营生。拿咱们两州之地换回来他的三个州,这口气某怎么忍?”赵霸气呼呼道。
张随山脸色一沉:“忍不了也得忍!这些地方本就被魏博和宣武占了。就连如今的沧州大半,也还在人家手里!能够把整个沧州都还给咱们,你还能怎的?大局如此,义昌一镇能否恢复,待将来再寻机图谋罢。”
被张随山呵斥了一顿,赵霸却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凭张随山为老赵家筹谋了数十年的功绩,他有这个资格!
故此,赵霸只得无奈道:“既然这样,某便整兵备战吧。待那游侠子到了平州,某便率精骑三千,直捣其身后,将营州军一鼓而歼!也不知关外一年可产多少战马,其中一半又有几何?”
赵霸如今麾下霸都骑有五千骑兵,虽说在大安山之变后已经人人配齐了战马,但要真拉出去作战,是不可能全部出动的。三千骑兵携四千余匹战马,平均两人三骑,这是骑兵作战的最低要求。
却不妨张随山冷笑一声:“一半战马?嘿嘿,怎够咱们老赵家重建霸都骑?”
赵霸疑惑道:“老叔是说,咱们跟刘家二郎再谈谈?再多分一些?”
张随山捋须笑道:“不是多分一些,这些战马咱们都要了!不仅要战马,咱们连营州都要!三郎出兵之后,可直奔那游侠子身后,但咱们不去冲锋陷阵,咱们直捣榆关!无论他们谁赢谁输,三郎只管守住榆关,此关在手,营州坦途尔!”
“无论卢龙塞也好,榆关也罢,都是攻略营州的坦途。但儿子想过了,咱们蓟州兵兵力稍显薄弱,若是兵分两路的话,则力有未逮,最好是合兵一路。若是只取一路的话,卢龙塞是最好的出兵处,离咱们蓟州也近许多,虽然要绕都山和白狼山,还要涉玄水,但奔袭柳城的速度仍然要快上一些。自榆关而出虽然更易行军,但这条路就在平州的眼皮子底下,还要抢占榆关,很有可能过早暴露。”
蓟州刺史府,赵敬正向自家父亲、前节度府兵马从事、御史中丞赵廷禀报自己的方略。蓟州赵氏之所以能够以文官而成将门世家,除了厚待士卒外,保存实力、坐看云起云灭的墙头草风范起了巨大作用。
营州方面之前曾经为李氏索要盐池故地,但这一要求并没有干扰到蓟州赵氏保持中立的决策,在继承了蓟州赵氏能屈能伸这一特性的赵敬看来,只要获得相应补偿,就算将盐池还给李氏也无不可,关键是不要为此与争斗正日趋激烈的幽州和营州双方中的任意一方兵戈相向。
所以哪怕营州方面提出了“无理”要求,赵敬也极力约束部下,让出了平州至幽州的官道,只是紧紧守住了蓟州城,打着置身事外的算盘。只要两边不发生直接战事,蓟州赵氏便可在夹缝中觅得生存的机会,而且机会将非常好,以蓟州的地理位置,身处双方之间的缓冲地带,蓟州赵氏足以左右逢源。
但曾经的左右摇摆并不代表永远左右摇摆,如果真的到了必须做出选择时候,蓟州赵氏也不会就此随意放任不理。在赵敬看来,当幽州提出三方合击营州军于平州的密谋之时,蓟州赵氏就到了不得不加以选择的时候了,当然,这样的选择同样是一个极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