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明想过没有?若是为此而坏了周将军,都督虽然不能切责于你,但藏明前程堪忧了。”
冯道的提醒让韩延徽不禁默然,实际上在和刘山喜谈话的过程中,韩延徽有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将周知裕的名号念出来了,但最终他还是忍了,这恐怕超出了李诚中的忍耐底限,真要这么干了,恐怕李诚中会雷霆大怒。但其实韩延徽还是很希望借此能够将李都督前路上的障碍一举消除的,只不过他最终没有敢说出这个名字。
“那位留后也不是傻子,他不敢坏了周将军性命的,这样做等于和咱们不死不休了。”韩延徽叹了口气,叹气中却说不出的怅然。
大唐新秩序20
“藏明家中是否来书了?”冯道忽然转换了话题。
韩延徽一愣,道:“已经回过两次家书。”
“幽州如何?”冯道问,幽州方面的情况调查统计局一直在随时跟进,同时郭炳呈等人也不停的与营州方面保持这书信往来。但因为王氏、李氏、高氏等豪门为幽州方面紧盯着,一举一动都在刘守光的监控当中,所以营州方面一直联系不上这些将们世家,对于他们的态度始终无法揣测。
韩延徽道:“刘守光杀兄囚父,又是导致幽州高门衰弱的元凶,各家都很不看好他,只不过目下兵权在其手中,大伙儿莫之奈何罢了。而且此人起居奢华,好为女色,**过甚,在幽州城中很不得人心。现在他正在各处高门中征缴‘认捐’,征缴数额巨大,说是要弥补军资,但据闻这种‘认捐’已经摊及普通百姓,许多百姓都闹得家破人亡了,幽州城内民愤极大。但其所谓‘弥补军资’却不属实,而是发往大安山修建别宫去了。为了抓丁,幽州城外几乎十室九空……”
“如此,民心在我营州?”
“至少高门大户里,都在盼着都督能有所作为!”
冯道默默思索片刻,忽道:“李将军的事情,咱们也该有个安排了。”
大安山之变后,王思同和李承约率数十名亲兵逃至平州,继而由平州出榆关,在柳城暂居下来。高氏兄弟则逃奔他们的老根据地妫州,在妫州重新聚合兵马以待振作。但这几个人亲眷家属都在幽州,所以他们也不敢公然扯起旗帜对抗刘守光,只是悄无声息的等待时机。
而刘守光也暂时顾不得这些“败军之将”,他正忙着抱宣武军的粗腿。这位留后认定了一件事情:只要紧紧跟着东平王走,自家的节度宝座就不会出问题。至于那些个败军之将,既然兵都打没了,要想收拾他们,只不过是反掌之易罢了,而且要做就要和将幽州各家豪门一起考虑进来做,这也需要等待时机。
李承约和王思同很理解营州方面现存的困难,两人也在等待李诚中的回归,高氏兄弟也先后发过几次书信,希望营州军择机入关,到时候“必附骥尾”。这也是营州军参谋们计划中以怀约联军从妫州南下实现“双向对进”战略的根据。
冯道这个时候提出所谓“李将军的事情”让韩延徽摸不着头脑,见韩延徽愣神,冯道缓缓道:“盐池一直掌握在李氏一族手中,李将军更是盐池守捉使,咱们和李氏一族关系颇佳,所以从来不存在吃盐的问题。但目下这个地方却被赵敬掌控于手中,对咱们营州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wēixié,无论从哪里讲起,咱们都要确保盐道的通畅,这是事关营州万千军民的生计大事,营州都督府必须在这件事情上发出声音。”
韩延徽看着冯道严肃的表情,似有所悟:“可道是说,咱们必须掌握盐池?”
“无论是谁掌握盐池,都必须确保营州的盐道不为阻断,这是根本。就目前而言,咱们可以以此向节度府行文,要求赵氏将盐池归还李氏。”
“赵氏肯定不会还的,他们凭什么还?”
“就凭李将军还是‘盐池守捉使’,这是王爷当时定下的。就算咱们不管大安山变难当夜的谁是谁非,但王爷尚在,就算朝廷要免去王爷节度使一职,可王爷仍然是王爷,他定下的官职咱们就得认!这是大义之所在!”
冯道坚定的语气终于让韩延徽恍然大悟,如今刘仁恭还在,如果他定下的官职营州继续予以承认,都不让改,那么王思同的洪水守捉使呢?高氏兄弟的妫州刺史和兵马使呢?那么原先的盐池兵、银葫芦都、山后子弟等各支军马是否都要重建呢?一个接一个问题就会像潮水一般涌向幽州,让刘守光和现在这个节度府头痛欲裂。
一个盐池问题将成为刘守光的死结。
韩延徽盯着正气凛然的冯道,不禁喃喃道:“还真是向王爷的伤口上撒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