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营州向西,过白狼水,绕白狼山北麓,经都山便可看到卢龙塞关墙。只不过这片关墙处于燕山之上,地势十分严峻,攀爬起来极为困难。因此,还需继续向西,沿关墙至滦河,由滦河峡谷进山,才能真正踏入卢龙塞。
这一路数百里都是坦途,视野辽阔,草丰水美。纵马驰骋在塞外草原之上,李诚中心旷神怡。因为柳城百事繁忙,李诚中只带了周小郎和新编成的一队警备都士兵,人人骑马,都是解里亲手调教出来的好手。其中许多是过去狼军中的精锐,还有一些是斥候队的斥候,几乎都能骑射,算得上营州军最精锐的士卒。
这条路虽是坦途,便于骑马奔行,但有着一定的风险,尤其是到了滦河附近,那里是契丹突举部的游弋范围,也是突举部攻击卢龙塞的主要通道。因此,李诚中此番出行才将手下最精锐的士兵带了出来,就是为了最大可能的保障自己的安全。若非时间紧迫,离约定军议的日子只有两天,他宁可绕道,先行南下榆关,再由榆关至平州,由平州至蓟州,这条路虽然安稳,却要多花近一天时间。
在草原上骑马奔行就是要快得多,李诚中极为顺利的赶到滦河,沿着河水南下的方向顺流而行,再有几个时辰便能见到卢龙塞关城。就在这个时候,生了意外。
几十个契丹兵正在河边围攻一伙奚人。那些奚人大概有十多人,在围攻之下勉力支撑着,只是看样子坚持不了多少时候。当李诚中率部赶到之时,又有两个奚人被契丹兵以套马索套住,扯下马来,情况十分危急。
李诚中使了眼色,周小郎当即率队冲了上去,那些契丹人却十分勇悍,见这边来了援兵,分出一半上前应敌。却不想周小郎率领的是营州军精锐,人数又多,片刻之后便将对方杀散。契丹兵眼见不敌,呼哨一声便解了对奚人的围困,在远处重新聚拢,旋即向北退去。
李诚中骑马过去一看,不禁一呆。奚人当中一员顶盔贯甲的女将正望着他微笑,正是去年冬天在白狼山外遇到过的撒兰纳。
李诚中心头一跳,呆了片刻,方道:“原来是你。”
撒兰纳微笑:“又见面了,这些都是你的人?”
李诚中道:“是啊,呵呵,每次见到你,都在被人追杀。”
撒兰纳无奈:“每次被追杀,都能遇到你……不过还是要谢过救命之恩,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诚中道:“卢龙塞,你们呢?”
撒兰纳道:“同路,正好一起。”
两人刚打过招呼,一个壮硕的胡人大汉便骑马过来,向撒兰纳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李诚中没有听懂,就见撒兰纳向那奚人大汉说了几句,奚人大汉转过头来向李诚中抱拳行礼,说的却是汉话:“李诚中兄弟么?谢过兄弟救命之恩,我是呼也失必里,你们汉人都叫我呼里。”
呼里显得很豪爽,对李诚中这个突然杀到的救命恩人连声表示感激,他拍着胸脯道:“兄弟将来有事,就到饶乐水的大牙口寻我。”饶乐水就是土汔真水,只不过契丹人称为土汔真水,而奚人则称为饶乐水。契丹人和奚人本来一水相依,但如今契丹人势大,渐渐将奚人向河水的上游驱赶,经过多次战事,奚王牙帐也被迫迁移到了饶乐水最上游的大牙口,可供游牧的草场越来越少,情形十分危急。…,
李诚中没听说过呼里,但呼里却听说过李诚中的名头,他问:“李诚中兄弟,不知新任的柳城军使,和兄弟什么关系?你们好像同名。”
李诚中道:“不才就是在下。”
呼里一呆,笑道:“哈哈,原来是李将军当面,真是太好了!李将军击破品部、攻占柳城和燕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草原,突吕不、突举、涅剌等部都向北回收了许多,现在就连迭剌部的动作都少了几分。我的父亲还打算让我去柳城拜访你呢!”
李诚中小心的问道:“呼里兄弟的父亲是?”
呼里呵呵道:“我的父亲是西契丹之王。”言下不免有几分自得之色。
搞了半天,这位是西契丹之王的大郎君,身份着实尊贵,李诚中自然再次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