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声音?”
这声音起初就如鬼神哭号般尖锐刺耳,就算以周易和王栋的修为,也无法用内气封闭听力加以阻隔。由远及近后,忽然涨裂开,变得滚滚厚重,就像是几千上万面战鼓同时敲响、又好像是无数天雷压顶而至。
眼见着远方天空忽然显出一片黑云,疾如奔马一般向这边飞驰而来,那黑云起初出现时只有亩许大小,眨眼之间,就覆盖了半边天空,云中雷光闪动,时不时的还有一道闪电劈下,打在湖面上,顿时翻出一片片的死鱼。
“扑啦啦......”
无数水鸟水禽惊起,慌不择路地向空中逃去。几万只水鸟黑压压聚集成一团,‘叽叽喳喳’的尖声叫着,顿时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就要来临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恐惧。
常香姑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天空,忽然全身一震,大声叫道:“是洪峰来了!爷爷、陈三哥,快起来,危险!”
洪峰?
周易和王栋武功虽高,在水上却是两个大棒槌,见到这难得一见的自然之威,不但未觉恐怖,反倒有些兴奋;此刻听到常香姑的叫声,两人才脸色大变,洪峰!那该怎么办?
王栋是华夏海军最精锐的‘海龙’陆战大队总指挥,虽然勉强跟大海沾边儿,其实大半时间还是在陆地上打转转,这些年更是接到上级命令,在某个不为外界所知的地方训练特种队员,更是早就脱离了大海。如今在洪泽湖上遇到暴雨洪灾,他也一样是手忙脚乱。
“洪峰到了!都给爷们儿起来,开机、调整船头、打开破水龙牙,只要抗过第一轮洪峰。我们就没有危险了!”
“快快,不想喂王八的,都给老子动起来......张四,回头你负责开破水龙牙,听我的口令,不许早了、也不许晚了,明白麽?他***,幸亏船上有小周先生的石头压舱,不然看这场洪灾的声势。咱这条船根本就扛不住!”
“别废话了,都到甲板下面去,留在上面等于找死。被洪峰打上,铁打的人也得碎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内陆河流湖泊中的洪峰并不比海上飓风温柔多少。就是最有经验的船工遇到了,也是个半生半死的局面。常四海他们望着远方天空,个个面有忧色,肚里的酒也早就惊成了汗水。
该死的......上游传来的讯息可不是这样的啊?虽然降雨量不少,淮河也达到了历史警戒水位,却没听说产生了洪灾啊?官方的消息就不说了,自己得到的可都是内行老‘水鬼’的第一手资料。这也会产生偏差?”
常四海正想骂娘,电话响了起来,可能是受天气影响,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什么?你一直打不过来?什么!什么!黄河中上游突然出现百年不遇的洪峰。星云图都没能发现的强降雨在三个小时内就产生了?壶口大坝不得不开闸放水,中游水床高过附近城市十三米!政府不得不炸开老永济水路,让黄河再次夺淮?我们遭遇的洪峰,是从黄河来的?妈的。怎么会是这样!”
常四海彻底毛了,一把将电话摔到甲板上。破口大骂起来:“这些搞水利的都该拉去枪毙!平时不清泥沙淤积,一遇到这种大水就知道炸坝改道。城市里面是老百姓,难道这些偏远农村的就不是老百姓了?去你妈的!还他妈百年不遇,是这群当官儿的百年不~举吧?天灾**,**在前!老子要是有了权力,就把这帮混蛋全都扔到黄河里喂王八!”
“好大的洪峰,这次有点麻烦。”
此刻水啸声越来越响,远方的水平面上,骤然现出了一道白痕,转眼间就暴涨开来,虽然距离还有数里,却可见是一道晶莹的水墙,虽然还远,常四海却凭经验估计出这道水墙足有两层楼高,比货轮的出水高度还要高出一倍。
“周易、王栋,还愣着做什么?快走!真当自己是超人了?”
有经验的水手除了司职各位置的,其余人都躲到了甲板下面;大和尚明味的速度最快,不等人招呼,早已拍拍屁股就走,只留下一丝异味;倒是周易和王栋这两只棒槌不知厉害,居然还站在船头凝望水墙,不但毫无惧色,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与人斗哪里比得上与天争斗?两大人间高手此刻却是心有灵犀,忽然想起了在洪峰中练习过玄铁重剑的杨过大侠,只觉机会难得,恨不能冲到洪峰里面尝试一下与天争斗的快感。常香姑本来是知道厉害的,却被‘叔叔师傅’感染,又陷入了对周易的盲目崇拜中,居然也没跟着撤下甲板。
常四海可不管那麽多,走过来劈手抓住两人的胳膊,往甲板入口就拖:“快走快走,真想喂王八麽?”
“常老爷子,我跟你去驾驶室看看行不?”常四海身为掌舵人,是肯定要留在驾驶室的。周易很想开开眼,王栋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也去,我还没见过内陆的洪峰是什么样子呢。”
“不行!你们两个只会影响我们,不想死的就老实去甲板下面呆着!”
管你是高手还是低手、天使还是鸟人?在这艘‘江海号’上,常四海就是绝对的权威。当下不由分说,把周易和王栋硬生生塞到了甲板下面,常香姑是他唯一的孙女儿,此刻正是历练的好时候,却是被他带到了驾驶室中,学习掌舵之术。
“轰隆隆!”
空中十几道狂雷降下,打在下方水墙上,顿时有无数银光在水墙中闪动,耳边只听轰隆巨响,首轮洪峰距离‘江海号’已经不足两百米了!
陈三和李四站在师傅身旁,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水墙到了眼前才知是如何恐怖,何止两层楼高,恐怕三层楼也不止了!幸亏有那块重达七千吨的巨石压舱。否则就算是‘江海号’也难免被洪峰打翻的命运,连抗争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