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东区的酒吧。
昏暗的光影下,烟雾的缭绕中,一群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们在此寻欢作乐。
这里的音响可能有点问题,嘈杂的人声几乎将音乐给盖过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好事,因为酒吧老板那糟糕的音乐品味让人难以恭维。
而这里的气味,则要比街上的更难闻……
地板上的呕吐物残渣和其他秽物从来就没有被清扫干净过,一瓶瓶假酒从男客人们的喉咙里下去,然后那股恶心的酒气又从这帮家伙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再散出来。
至于女客人们……或者说在这儿“工作”的一些女人,她们身上那混杂着体臭的劣质香水,又是另一种让人厌恶的体验了。
就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个穿着紫色长西装的、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了吧台边。
他带着一份古老的优雅,拒绝融入周遭那低贱的氛围,他的目光沉静而敏锐,仿佛能撕裂所有阻挡在其眼前的、有形或无形的浑浊。
他给自己要了一杯奎宁水(tonic_ater),并看着酒保将这种很普通的饮料从罐子倒进了杯子、再推到自己的面前。
这个倒水的过程,让这杯饮料的价格翻了三倍。
当然,没有人会对此有异议;就像那些到五星级宾馆的大堂吃早餐的人,他们用五倍的价格,喝到的也只是在市里就能买到的橙汁,但他们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值。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这样运作的,金钱只是用来衡量人们**和能力的砝码,只要当事人自己觉得“代价”和“所得”等值,就不存在所谓的“浪费”。
“你的衣服很有意思,是你妻子给你做的吗?”封不觉接过那杯饮料时,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酒保,“随口”问道。
这其实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觉哥从那套西装的针脚和缝制手法就能看出那并非出自专业裁缝之手,但做衣服的人仍然凭着一份金钱无法买到的热情和关怀将这套衣服做到了最好。
“是……是的……先生。”这酒保说话有些结巴,他的表情和语气也和常人有些区别,看起来好像有某种智力障碍似的。
“她喜欢绿色?”觉哥接着问道。
“不……是……是因为……老……老板要求我在工作时穿着……这个。”酒保回道。
听他说话简直是在受罪,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哦~”封不觉点点头,顿了顿,再道,“所以……酒吧外面那张旧海报上的‘猜谜调酒师’就是你吗?”
“不……至少现……现在不是了……”酒保回道,“几年前,老板让……让我上台……试着演了几场……但……但效果不好。”
“ho~”觉哥装出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保持着那种“随意攀谈”的感觉,“……现在我明白那些问号的意思了。”
他指的“问号”,是缝在对方那件绿西装上的一个个黑色的问号图形。
“对了。”隔了几秒,封不觉又道,“你现在能给我出个谜语吗?”
酒保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不悦,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在故意调侃自己:“我想……不行,先生。”他加重了语气,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快情绪。
“喔~别生气伙计。”封不觉一看形势有变,也顺势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一秒间,他就换了表情、眉头微展道,“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瞧……我是第一次来这酒吧……所以想和酒保聊几句混混熟,要是冒犯了你那我道歉。”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面额的纸币,压在手指下慢慢朝对方推了过去。
“嗯……”
在这语言和行动的双重效果下,酒保的态度果然有所改观……只见他快地朝左右看了看,用拿抹布的手假装擦了一下吧台、便把钱撸进了自己手里。
“……好吧,你想聊点儿什么?”
封不觉并没有花太多的成本,就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
和他猜测的一致,眼前这个酒保就是“谜语人(ridd1er)”——那个拥有天才般智商的,可能是dc宇宙最聪明的人之一的谜语人。
然而,在眼下这个剧本里,他只是爱德华·尼格玛,一个普通的酒保;在那么几个短暂的周末,他曾以“猜谜调酒师”的艺名在这间东区的酒吧里演出过几场,但由于他说话结巴,每场演出最后他几乎都是在羞辱和嘘声中退场的。
在觉哥递出了第二张面额稍大的钞票之后,爱德华道出了更多……据他所说,他以前也的确是个聪明人、甚至聪明到了令人妒恨的程度,他有过体面的工作、颇高的收入……但这些,都随着一场可怕的疾病降临而离他远去了。
几年前,爱德华突然染上了一种罕见的细菌性脑膜炎,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该病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可是……却影响了他左脑的部分功能;虽然这后遗症不至于让他变成“白痴”,但是对他的逻辑思维、尤其是和语言相关的机能产生了不可逆转的破坏。
奇怪的事……尽管他的逻辑分析能力变得比普通人都要差了,但唯有在遇上与谜语相关的问题时,他的反应和思维能力仍是顶尖水平。
…………
走出酒吧时,夜色又深沉了一些。
刚来到街上,觉哥就感受到了一样东西——目光。
作为一个在反跟踪领域造诣极深的人,封不觉几乎靠直觉就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处于被监视中。
再者……那个正在看着他的人,毕竟也只是个小混混而已,行动起来非常业余;觉哥只是做了几个转身动作,就明确地试探出了对方的目的。
此时,封不觉的任务进度已变成了6/1o;再打探出四个级反派的下落,他就能完成隐藏任务了。
他正在期待着,能在东区碰上几个暴力团伙,并从团伙中找到几个本应成为级反派的人物……这自然也是此前他激怒那名光头佬的原因。
因此,觉哥完全没有摆脱那名盯梢者的意思,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便朝着暗巷中走去。
十多分钟后,凭着听觉他便能确定……自己基本已被包围了,这时,他才加快了脚步,摆出一副“刚刚现被人跟踪”的架势,一路冲进了一条死胡同。
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那个不久前被觉哥踹倒的光头佬,带着大约十多个一看穿着打扮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将封不觉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瞧瞧……这是谁啊~”光头佬一脸得意地走上前来,他看觉哥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动物。
“你的记性很差啊……”封不觉的表情很淡定,其言辞的杀伤力更是对方难以企及的高度,“……我不就是在一个多小时前、给了你的蛋一脚、让你跪地不起的人吗?这么快就忘了,你是不是智力有问题啊?”
这话一出口,光头佬身边有几个混混都被逗乐了,但他们又不好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笑意别过脸去,或是出那种“库嗤”的怪声、随即又用咳嗽来掩饰。
而那光头佬则是被觉哥气得浑身抖,整个人身上的血都冲向了脑袋,这让他脖子以上蹭一下就红了。